苏易白二人走后,老夫人便是控制不住地咳嗽了起来,苏嬷嬷忙拍着她的背,一面说着:“老爷也是,怎么一点儿也不考虑您的感受。”她着实没有想到,那二人竟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老夫人苦笑一声,答道:“我到底是老了,自从那毒妇进门,他便连是非对错也不分了,我看我这个儿子,是离我越来越远了。”她心中明白,苏易白虽是孝顺,但什么事都听陈雨霞的,往往是陈雨霞一哭诉,他便心软,就这样一点一点地,破坏了他们母子间的关系。
如今他一点儿也不顾自己和沈玉初非要要同孙家结亲,老夫人心中也明白,有些事,到底是无法挽回了。
过了一会儿,下人便同她说沈玉初来了,她赶紧让沈玉初进来。
“方才,你父亲来过了。”老夫人同沈玉初道:“说是要谈你的婚事。”她本不欲同沈玉初说此事,但是想着自己大约是没有办法阻止那二人了,还是得让沈玉初心中有个数。
沈玉初先前已经猜到了,之所以到老夫人这里来,便是想看看她的态度,她便答道:“父亲怎么说?”
“你父亲听信了那毒妇的鬼话,竟想将你嫁到孙家去!”老妇人说起此事,又是咳嗽了几声,沈玉初忙上前替她顺了顺气,这才道:“祖母您别生气,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老夫人伸手抓住她的手,说道:“那孙家定是没安好心,你绝不能嫁过去。”
沈玉初自然不会嫁到孙家去,她还没有开口,老夫人便又补充道:“再说你那继母,她又怎么会真的关心你?”
“我以为她只是有些厌恶你,着实没有想到,她竟是一点儿也不肯放过你,甚至在你的婚事上也要动手脚。”老夫人想起来,便有些自责,毕竟自己当年没有成功阻止苏易白,这才让侯府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沈玉初比她要更明白陈雨霞母女的歹毒,自然不会震惊,但她没想到,苏易白也没有顾及老夫人的感受,要知道,这孙家可是那样中伤过她,苏易白现在提出同孙家结亲,便是往老夫人心上插刀子。
见老夫人面色惨白,沈玉初也知道她必定是伤透了心,却还是要为自己筹划,不免有些感动,便开口道:“祖母,您不必担心,我都听您的。”此话倒也没有错,毕竟老夫人不同意,她是绝不会嫁的。
“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老夫人终于是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只是我老了,也不中用了,如今已经不能保护你了。”
“若是前些年,你父亲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那毒妇不过是见着我的话已经不管用了,便在你父亲面前搬弄是非,就想着不让我们祖孙好过。”老夫人继续道:“既是这样,你一定要想办法阻止他们。”
她此话一出沈玉初也算是明白了,老夫人之所以同自己说这些话,便是担心她没有办法阻止那二人,而要自己心中有些准备。若是苏易白铁了心要结这门亲事,自己也应当有些打算。
“祖母……”沈玉初一时有些语塞,她心中虽已经有了许多计谋,但见老夫人这样担心自己,到底是感动,毕竟母亲和外公已经去世许久,很少会有长辈这样关心自己,她也是格外珍惜这段情谊,终于答道:“我明白,我都明白。”
老夫人也知道,她在侯府中虽一直是谨言慎行,但实际上是个有主意的,自己这样同她说了,她也定能明白,便继续道:“我能拖延一些时间,但你也要快些做决定。”
她说完见沈玉初有些不明白,便提醒道:“我是说三皇子的事。”
百里靖飞?老夫人不说沈玉初倒暂时没有想起来,百里靖飞近来确实是来得勤,祖母大约也已经感觉到他不日便会提出想要同侯府结亲。
老夫人定是想让自己嫁给百里靖飞,一来这也算是一个好的归宿,二来也就不必再想办法去解决孙家的事。不得不说,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但沈玉初心中知道百里靖飞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她明白自己嫁到孙家去必然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但若嫁给百里靖飞,也定不能平顺一生。
再说自己这一世本就要向百里靖飞复仇,又怎么能因为区区一个孙家就再次跳入火坑,她心中清楚,自己是断然不能嫁给百里靖飞的,但老夫人不知情,她便也不知道该怎样同她说。
见她久久没有说话,老夫人终于是有些着急,开口劝道:“你同那位王爷接触不多,有些抗拒是必然的,可我瞧着,他着实不错,无论如何总比孙家的好吧?”她先前便隐隐听说过,孙家的几个儿子都不成器,尤其是还没有成婚的这个,整日里都想着吃喝嫖赌。
百里靖飞多次来侯府,同老夫人谈话间,老夫人便能发现他是一个细心周到的人,再说他也十分懂礼数,无论怎么看,沈玉初嫁进王府都是一个好归宿,老夫人实在是有一些疑惑,不知她在犹豫些什么。
“我知道,你定是瞒了我一些事,既然你不说,我也就不问,”见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老夫人索性将自己心中所想都说了出来:“你若当真是不愿同三皇子成婚,我定不勉强你,就是他提出来了,我也有办法拒绝他,只是你可要想好了。”老夫人到底是不愿意强迫沈玉初。但她本就满意百里靖飞,孙家又有些难缠,便还是同她说了个清楚。
沈玉初也知道老夫人是为了自己好,希望有人可以庇护着自己,但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百里靖飞对自己做过的事,他们之间的仇恨也不可能一笔勾销,她便答道:“您放心,我会好好考虑的。”她说完,便是望向了窗外,夜色已经有些浓了,院中也是混沌一片,这偌大的侯府,当真是令人害怕。
如今各方都向自己施加了压力,但孙家、王府,她一个都不想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