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老爷怎么还不休息?”陈雨霞走进苏易白的房间,见他正当在看书,便继续道:“可千万要注意身体。”
她从前便是这般体贴,才得到了苏易白的青睐,这么些年过去了,苏易白倒还是喜欢她这副温柔可人的模样,见她关心自己,便是答道:“不碍事,夫人就不要担心了。”
“老爷的身子可不是自己的,您是侯府的当家人,就是为了这一大家子人,也应当好好照顾自己。”陈雨霞一面说着,一面又走到了苏易白身旁坐下,侧头去看他手中的书。
苏易白倒没有想太多,只是以为她是来关心自己。她虽在旁边,却也并不打扰他,只是十分温柔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苏易白终于是看不进去了,便将书合上,同陈雨霞道:“夫人今日怎么想起关系我了?”
“老爷,”陈雨霞埋怨道:“我平日里,又有什么时候是没有关心您的?”
她见苏易白已经不欲看书,便是同他扯起了家中的事,也都不是什么大事,说了一会儿,她突然问道:“对了,母亲今日回来了,老爷可有去向她问好?”
陈雨霞知道,苏易白是个孝顺的,若是得知老夫人回来了,定会去向她问好。却不想,他竟是摇了摇头,答道:“我本也想着快些去看母亲,但母亲竟是说自己舟车劳顿,需要好生休息,我也就不欲打扰她老人家了。”他说完又补充道:“就等明日,母亲休息好了再同她问好吧!”
“老爷说的是,我本也是这样想的,只是……”陈雨霞说着,便是突然住了嘴,像是不知应不应当说,苏易白就问道:“只是怎么了?”
陈雨霞咬咬嘴唇,继续道:“我明白老爷最是孝顺,所以我平日里也尊重母亲,生怕母亲不高兴。有些话,我也知道不应在老爷面前说,说了大约会影响您同母亲母子之间的关系。”
她这么一说,倒让苏易白更加疑惑了,他知道老夫人是个明事理的,她虽然一直不大喜欢陈雨霞,但到底是没有太过为难她。今日母亲刚刚回来,陈雨霞就说这样的话,莫不是两人之间出了什么事?他这样想着,便是同陈雨霞道:“有什么话,你说便是了,我同母亲的关系,又岂是几句话就可以影响的?”
“我本想着,明日再去向母亲请安,谁知母亲竟是带着沈玉初来向我问罪。”陈雨霞方才是故意那样支支吾吾,她也明白只要自己提出来,苏易白便一定会问清楚,便继续道:“说我不去向她请安,是不将她放在眼里。”
她叹了口气,又低下头,似乎是十分委屈,连眼眶都有些发红,再抬起头时,眼中已经装满了疑惑,她同苏易白道:“母亲最是和善,又明事理,又怎么会因为这样小的事责怪我。我心中也奇怪,她为何一回来就为难我。”
她绝口不提董家的事,只是随便编了一个理由,继续道:“我便同母亲多说了几句,哪知道,母亲还没有说话,玉初便先开口了。”
“我从前也一直不知道,她竟是这样伶牙俐齿,不过几句话就让我无话可说。”她这话便是在明里暗里同苏易白说,是沈玉初在老夫人面前搬弄是非,这才导致老夫人刚刚回来就找自己的麻烦。
她明白苏易白无论如何也不会忤逆老夫人,也不相信老夫人是无理取闹之人,便将过错全都推到沈玉初身上去,这样,苏易白便不会为难。
苏易白一听她这样说果真有些生气,这些日子沈玉初一直很安分,不想老夫人一回来她就原形毕露了。他本就不喜欢沈玉初,自然不会客气,便同陈雨霞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我明日便好生说她一番,让她安分一些,不可再生是非。”
陈雨霞却是阻止道:“到底还是孩子,就是做错了什么事,咱们做长辈的好好同她说便是了,也不必非得惩罚她。”她说完便又叹了口气:“就是这事儿,我本也不欲同老爷将,只是我现在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怎么?”苏易白问道,他原以为陈雨霞同他说这些只是希望自己能够约束沈玉初一番,不想竟还有别的事么?
“母亲也不知怎么的,竟是因为那样小的一件事,就要我搬出现在住的院子。”陈雨霞说着这话,已经是十分委屈:“说是,说是要让我搬到那处废旧的院子里去。”
“什么?”苏易白有些不相信,毕竟老夫人一向是顾全大局的人,又怎么会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去打破侯府的平衡,再说陈雨霞是堂堂侯府夫人,若真要让她去住那样的院子,传出去了,侯府的面子又往哪儿搁?
他越想,心中便越生气,沈玉初面儿上看着乖巧,竟背着自己在老夫人面前搬弄是非,让整个侯府都不得安宁,他见陈雨霞眼中的泪水已经要落下来了,便安慰道:“你放心,我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我受一些委屈,倒也不算什么,可这样做,不是让别人看笑话么?”陈雨霞也明白苏易白将侯府的面子看得最重,便是继续开口:“咱们侯府最近的事已经够多了,可不能再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出去。”
苏易白自然也是赞同她的看法,便想着,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陈雨霞搬出去。陈雨霞却还不肯罢休,又问道:“眼下是母亲让我搬,我虽是万般不愿,可到底是不敢忤逆母亲的意思。”
“母亲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明日同她好好说一说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她也必不会再说什么。”苏易白答道,他也以为老夫人是太久没有见到沈玉初,一见她,又听她诉苦,便有些心急,也就顾不上什么了。
他便想着,自己亲自去同母亲解释,也让她不要听小人的话,这一切便还有挽回的余地。再说等母亲气消了,大约不用自己去说,她就能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