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花虽然将话说得这样明白,素雨却仍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她同恋花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不在?莫不是他已经从宫中出来了?”
“素雨,你冷静一些。”恋花握住素雨的手,发现她一双手已是冰凉,她又拍了拍素雨的背,这才同她说道:“今日宫中传来消息,说是你弟弟前些日子就已经死了。”
她话刚出口,素雨便没有站住,险些摔倒,幸而恋花反应快,她才没有倒下去。素雨只觉得全身无力,腿脚也几乎站不住,她借着恋花的力勉强站定,想要说着什么,嘴里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上次见弟弟时,他还让自己不要担心,说太子并不是什么恶人,平日里对他们这些下人也不错。还说待他攒了钱,便给她买那枝她喜欢了好久的簪子。
这么好的弟弟,怎么就没有了。
素雨实在是无法接受,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却觉得胸口发闷,想要呕吐,恋花见状忙将她扶到房间中坐下。
素雨却仍是愣愣地望着前方不说话,过了好半晌,终于像是冷静了一点,同恋花道:“他是怎么死的?”
恋花见她现在这个样子,心中多有不忍,便是有些犹豫,不肯开口。见她迟迟不愿说,素雨便道:“恋花姐姐,你带我去见大小姐吧!”
“可你这个样子……”恋花劝道:“还是先休息吧!”她实在是担心素雨撑不下去,想着等她缓过神来才带她去见沈玉初,谁知素雨竟是扑倒在她面前道:“恋花姐姐,我求求你了,你让我见见大小姐吧!”
她说到后面,已经是哭出了声音。恋花也明白她并非是因为太想见沈玉初才这样,而是心中悲痛难忍;也知她若是见不了沈玉初,心中定是更加难受。
恋花便将素雨扶起来道:“你不要伤心,我这就带你去见她。”她说完就带着素雨去了沈玉初那院儿里。
沈玉初先前也猜到了素雨会来找自己,毕竟她就这一个亲人,忽然传来了噩耗,她自然不会让她的弟弟不明不白地死去,定然会弄清楚缘由。
只是她没有想到素雨竟然这么快就来了,沈玉初抬头看着她,她脸色虽是苍白,眼神中却透出了一股子倔强。沈玉初也知她是强撑着来问此事,便让恋花扶着她先坐下。
待素雨终于缓过了一些,她才同沈玉初道:“大小姐,我弟弟究竟是怎么死的?”
“我今日听宫中说,前些日子,苏元洲手下有个宫女犯了错,惹恼了皇后娘娘,他为了保住那个宫女,便将罪责都推到了你弟弟身上。”沈玉初答道:“皇后娘娘一怒之下,就将你弟弟拖出去,乱棍——”
她还没有说完,便发现素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有些接受不了,她忙将手边的茶递过去,又同她说:“你先冷静一些。”
素雨颤抖着手将茶接过来,眼睛却是无神地盯着某一处,她慢慢地将茶往嘴里送,终于在茶将要入口时停了下来,与此同时,她的眼泪也顺着脸颊落入了茶杯中。
“我弟弟从小就跟着他,当真是一点情分也没有么?”素雨一面哭着,一面说道,说完又觉得有些可笑,毕竟巧香也跟了苏语蝶那样久,苏语蝶还不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打死了。
她默默地流了好一会儿的泪,沈玉初也没有说话,她知道,这种失去至亲的痛并不是三两句安慰就能好的,当初母亲与外公去世时她甚至是久病不愈,幸而有恋花和小鱼陪在身边照料,不然,她大约也不会活到今日。
过了许久,素雨终于是擦干了泪水同沈玉初道:“大小姐,我眼下已是没有了牵挂,什么也不怕了。”
她忽然说出了这句话,恋花便有些意外,沈玉初却像是猜到了一般,只是等着她说下去。
“我既是不怕了,便能想尽一切办法去对付二小姐。”素雨继续同沈玉初说道,沈玉初却也不答话,她明白,素雨这样说,必然是还有条件要提。
果然,她见沈玉初没有问,便主动道:“我只有一个请求,希望您能助我帮弟弟报仇。”
沈玉初先前也猜到了,素雨必定不会让她的弟弟这样白白死去,却不想她竟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想清楚了,这样看来,她确实是能成大事之人。
“我知道你心疼你弟弟,他死后,你就是孤身一人,”沈玉初同素雨说道:“就是你不说,我也会好生待你。”此话倒也没有骗素雨,毕竟沈玉初也有意将她收为自己的人,自然会对她好一些。
“但你也知道,我在这府中举步维艰,又怎么帮得了你?”沈玉初继续道,她眼下对付陈雨霞母女已是十分艰难,更不要说再同苏元洲为敌。她心中也清楚,总有一日会同他对上,但现在毕竟也不是时候,她想了想,又同素雨道:“再说人死毕竟不能复生,你不必用自己的一生去复仇。”
沈玉初虽是这样劝着素雨,可她也知道复仇之心并不是轻易能劝住的,毕竟自己也已经决定用一生去向苏语蝶和百里靖飞复仇,眼下也并没有停下。既是如此,她还是想劝一劝素雨,因为她明白这条路有多艰难,于自己而言,到底已经过完了一生;但对素雨而言,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若要为了复仇放弃一切,实在是有些不值当。
“弟弟含冤而死,若我还能这样开心地活着,我也不会原谅自己。”素雨答道,声音不大确实十分坚定,沈玉初也知她是有决心之人,便也不欲在劝,素雨却又道:“我也知道您的路不好走,但我会等,您总有一日会与苏元洲为敌,不是吗?”苏元洲既是陈雨霞的儿子,将来也一定会与沈玉初正面相对,既然如此,只要她有耐心,总也会等到那么一天。
沈玉初闻言却是抬头紧紧地盯着素雨,似乎从来都不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