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语蝶倒也不至于当真将素雨打得半死不活,毕竟素雨若是真要同她一起进宫,太难看了也不好。她便说道:“既然你知错了,也不必罚得这样狠,但惩罚还是要的。”她想了想,终于是笑着同素雨道:“那就打手板吧!”
素雨听了这话终于是舒了一口气,她也知道苏语蝶既然说要惩罚自己,便不会改口,打手板总是好过拖出去打大板的。
苏语蝶手下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得了机会自然不会放过素雨,十几下手板打下来,素雨的手已经是又红又肿,她自己也不敢看。
“下去吧!”苏语蝶见她这个样子,心中的火也是消去了一大半,但还是说道:“今后可要记清楚自己的身份。”
“是,小姐。”素雨眼中含着泪,快速地走出了苏语蝶的房间。
她捂着红肿的手,心中也是十分委屈,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便低着头,生怕别人看见自己。
走了几步,就撞见了恋花,恋花瞧着她不大对劲,便问道:“你怎么了?”
素雨却是不吭声,半晌,才同她说道:“我没事儿,想来是受了风寒,好生休息就是了。”她答着,声音中已是带了哭腔,恋花自然是不信。
见她一直将自己的双手捂着,恋花便用力将她的手拉出来,她躲了几下,没有躲过,那双肿起来的手便暴露在了恋花面前。
“这是怎么了?”恋花惊呼道,又见素雨的神情,心中也猜到了一些,便是问道:“二小姐打你了么?”
素雨不答话,她却也明白了,便同素雨道:“这样可不行,定要敷些药。”她说着便将素雨拉着往自己的房间走,素雨却是缩回了手,道:“我一个丫鬟,不碍事的,姐姐不必担心我。”
“这怎么行。”恋花知道她不容易,还是带着她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左右翻找,终于是找出了一瓶药,她同素雨说道:“这是先前我们小姐给我的,只是我也没有受过伤,便很少用。”她一面说着,一面小心地替素雨上着药,嘴里说着:“你放心,这药很好用,过不了几日你的手就会好的。”
她虽比素雨大不了多少,但更活泼,胆子也要更大一些。两人每每一起,都是她照顾着素雨。
素雨一直盯着她,待她终于上好了药,便是再也忍不住了,她“扑通”一声跪在恋花面前道:“恋花姐姐,求你帮帮我吧。”
恋花一见她这样,也是吓了一跳,便将她扶起来道:“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你同我说便是了,我若是能帮你,定然不会拒绝。”她知道素雨是个胆小谨慎的,这一点倒是同小鱼有一些像,这样的人如论如何也提不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能不能,”恋花虽是这样说了,素雨却还是有些胆怯,半晌,她终于说道:“能不能带我去见见大小姐?”
“你见我们小姐做什么?”恋花一面带着素雨往沈玉初的房间走,一面问道。方才素雨提出这个请求,她实在是有些疑惑。
“我今日去求了二小姐,”素雨答道,她也知道恋花是沈玉初的贴身丫头,自己既然要求沈玉初帮忙,自然也瞒不过恋花,索性将自己的心思都说了出来:“我不愿同她一起进宫。”
她说着便又将自己的手伸了出来,道:“她责罚了我。”
她这么一说,恋花倒也明白了,她定是想求沈玉初帮忙,素雨像是怕被她误会,连忙解释道:“我自小就在侯府,自然是没有二心的,但我一句话没有说对,二小姐便将我打成这样,若真进了宫,我怕……”
自从巧香被打死,素雨便有些变化,这点恋花是知道的,她说的也没有错,若是进宫出了什么事,苏语蝶根本不会管她的死活,与其进宫战战兢兢地过日子,不如在侯府中好生待着。
沈玉初见素雨来了,又是那副模样,心中也是猜到了一些,便等着素雨说话。
素雨虽是胆小,但心思细腻,她一早便知道沈玉初虽然心机深沉,但并不是什么坏人,甚至还有些心软,便同她道:“大小姐,我知道你是个心善的,便想求您帮帮我。”
“这府中也只有您能帮我了,”素雨继续道:“我只是是个丫头,夫人、老爷又哪里会管我的死活?”
“你怎知道,我会管你的死活?”沈玉初却反问道,素雨到底不是她的人,她也不可能像对恋花、小鱼那样对她,如今见素雨来求自己,她到底也是有戒心的,怕是陈雨霞的圈套。
素雨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沈玉初本就是谨慎之人,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就相信自己,她便答道:“我信大小姐会管我,并不是因着您心善,一来,您不会迁怒于旁人,我虽跟了二小姐许久,但到底是没有害过您,您对我也不会有憎恶之心;二来我对您也并非完全没有作用,我的要求若不过分,您还是会思量一番再做决定,而不会直接拒绝。”
她见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便将自己心中所想都说了出来,想着虽有些小心思在里面,但沈玉初并不是这样计较的人,就是不答应,大约也不会为难自己。
沈玉初听完她的一番话,却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坐了许久,又将茶杯捏在手中,半晌,终于是笑着同她说道:“我总算是知道,那对母女为何要选择你了。”
她先前一直觉得素雨胆小,又不机灵,不知陈雨霞为何非要将她塞在苏语蝶身边。暗中观察了她许久后,发现她虽是谨慎,但心思机敏,又会看人脸色。
甚至于许多时候,她都是为了保全自身装作愚笨,实际上,她的思虑完全不输于恋花。今日她说出这番话,沈玉初便更加确定,素雨看似胆小,实际是最有胆识之人。既然素雨已经同自己表明心迹,她自然也不用再同她兜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