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初既然识破了苏语蝶的计谋,自然也不会让她好过,只是她心中也明白,眼下最重要的是景妃的事,便也没有心思管苏语蝶,再说她心中也已经开始盘算,现在确实为时过早。
两人到王府时,董泽盛已经在门前候着。他初见沈玉初时,以为她是陆氏那样的人,便讥讽了一番,后来经百里从寒介绍,二人也消除了误会。他多年来一直想替自己的母亲报仇,奈何陆氏一手遮天,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眼下沈玉初愿意帮他,他自然是再感激不过。她提出要见王老太爷时,董泽盛便应了下来,他心中自然清楚这一趟的目的,便同王老太爷道自己有一位朋友想拜见。
他年幼丧母,又勤奋上进,王家自然怜爱他,王老太爷也没有多说什么。沈玉初到了王家的厅堂上,同王老太爷行过礼后便坐下了。王老太爷先前听董泽盛说他有一位朋友要来,便以为是哪位男子,董泽盛因得自己母亲惨死的缘故,不愿与人亲近,这些年也不见他有多好的朋友。王老太爷听说他的好友要来,心中还暗自高兴了一会儿,不想今日来的竟是一位女子。
他仔细打量了沈玉初,却并不开口,半晌,沈玉初终于开口道:“不知老太爷知不知道董家夫人的事?”
老太爷闻言便有些惊讶,他方才便在猜此女的目的,不想竟是为了董家的事来的。孙大人在朝堂之上状告陆氏,他为了保全董泽盛还向陛下开了口,他自然是知道的。
他虽是万般不愿提起此事,但沈玉初毕竟是董泽盛引进来的,他也不能这般不给面子,便是答道:“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老夫也知道一些,只是不知姑娘你小小年纪,问此事做什么?”
“实不相瞒,我的母亲,也是惨死在了家中。”沈玉初却是说起了自己的身世,继续道:“直到今日,我都还记得母亲死去的模样。午夜梦回时常在想,不知母亲当年是不是很冷;有时梦见她,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责怪我没有替她报仇。”
王老太爷先前虽听沈玉初道自己是侯府的嫡女,但也没有想太多。眼下她一说倒确实是想起来了,她是平南王的外孙女儿,年幼时便失去了母亲。他心中虽有些唏嘘,但到底是觉得来者不善,便开口问道:“你今日来我府上,不知所为何事?”他已然不想再兜圈子。
“不知王老太爷有没有想过替董夫人报仇?”沈玉初直直地盯着王老太爷,继续道:“眼下,就有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王老太爷总觉得她的目光有些奇怪,全然不像是一个小姑娘,他也明白沈玉初既然能找上自己,便不是简单的人物,但此事过去多年,他已不愿再提,便说道:“你真当我不想为自己的女儿报仇么?”他想起女儿死去时的惨状,声音还是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她那么小一点儿,我便将她抱在怀里,什么都不图,只希望她一生平顺,哪知……”他将女儿嫁出去的时候也以为她以后的日子便会没有忧愁,谁知没过几年,就传来了噩耗。
“您既然这么伤心,为何不……”沈玉初虽听董泽盛提起过,但还是开口问了此事,王老太爷叹了口气,继续道:“那时我府上已经莫名其妙死了好些人,我的女儿娇贵,可别人的孩子也是命啊!”他不是没有查过,只是府中死去的人太多,陆氏已经在警告了。他明白再查下去,必然还会有人因此丧命,他实在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沈玉初听到这儿也明白了,陆氏就是认准了王老太爷不忍心牺牲不相干的人,才出手害了这些人。王老太爷虽心疼自己的女儿,但到底是不愿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去死,毕竟害死人容易,而要保护人却是异常艰难。他最后便没有再追查此事,只是将董泽盛接回了王家,避免他被陆氏害死。
“事到如今,您还不愿意重新调查此事,还自己的女儿一个公道么?”沈玉初问道:“陆氏已经自顾不暇,自然不会再害您身边的人。”
“那陆氏犯下了大罪,罪不可赦,但这一切都应由陛下定夺。”王老太爷答道,眼下他只想保住自己的外孙,至于那陆氏,她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脱了。
他如今是一点儿不想被牵扯进去,想着只要陆氏能被定罪,自己的女儿也应当瞑目了。沈玉初却是道:“您应当也知道,陆氏一个妇人,又是陆家这样的小门户出来的,自然不会有这么大的权势,她背后定还有人。”
沈玉初明白,王老太爷之所以不愿意继续追究,除了想保护身边的人,也是因为他心中清楚,陆氏背后的人权势极大,若当真是查了出来,恐怕会牵扯更多人,那时朝廷便会失去平衡,甚至于大乱。
王老太爷这般心系天下的人,自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所以宁愿不再提起此事,也要保住朝堂的平衡。
眼见着他心意已决,沈玉初便是微微颦眉,终于开口道:“您的顾虑我也知道,只是您当真以为这样朝堂就安宁了么?”她虽一心装作不问世事,但已经到了这部田地,便不欲在老太爷面前伪装,继续道:“她背后的人必然有极大的权力,您难道不怕他们做出更大的事来?”
她这话便惊醒了老太爷,他先前一直担心朝堂的平衡会被打破,却没有想到,这些人必然不会满足于眼前的权势,若不及时遏制住,当真出了什么事儿,恐怕就晚了。
王老太爷紧紧地盯着沈玉初,眼神渐渐戒备起来,他原先只以为她是同陆氏有什么仇恨,才想说服自己将王家的事闹到陛下面前去。但眼下看来,她竟是猜到了陆氏背后这一层关系,甚至想到了大逆不道的事上,侯府的这位嫡女,当真是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