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去宫中走了一趟,自然是安心了许多,虽是受了些训斥,但景妃到底是答应会保住她。景妃如今得了盛宠,她便也不担心。
先前董老爷在家中大发脾气,期间还提起了侯府,她也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侯府必会提出退婚,可没想到竟是这么快。
陈雨霞坐在董家大厅里,连装都懒得装一下,见陆氏走了进来,便是斜睨了她一眼道:“这不是董家夫人么?先前你多番刁难我,不愿同侯府结亲。如今您也不必为难了,我们侯府也不稀罕这门亲事。”
她先前在陆氏面前吃尽了苦头,眼下见她落难,又是要同董家退婚,自然要竭尽所能地将先前受的委屈还回去。哪知陆氏一点也不像是落魄了,反而更加盛气凌人,答道:“既然已经定了婚,哪里又有说退就退的道理?”她自然知道陈雨霞口中的亲事是董老爷同她定下的,必然是定了董泽盛,她虽只想将沈玉初嫁给自己的儿子,但也知道亲事不退,便还有机会。
陈雨霞心中想着,一个将要进大牢的人,如此这般到底是做给谁看?她便继续道:“董家出了这样的事,还要同我侯府结亲,这合适吗?”横竖陆氏的事已经到了皇上面前,她已是插翅难逃。
陆氏却是不以为然,反问道:“你倒是说说,我们董家出了什么事?”
“自然,自然是那件事。”陈雨霞一时语塞,她没有想到陆氏竟然这般厚颜无耻,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竟还想不认账。
“夫人自己做的事自己不知道么?”苏语蝶见陈雨霞几番犹豫,便开口道:“此事已经到了陛下面前,你还想抵赖么?”她不明白,这二人对此事都是心知肚明,为何不明说。
她此话一说,陈嬷嬷便小声阻止道:“小姐……”此事虽是人尽皆知,但到底还没有定罪,若是现在将此事放在明面上来讲,到时出了什么差池,这陆氏没有被定罪,她再以污蔑之罪状告侯府,可就麻烦了。
苏语蝶却哪里管得了这些,她先前就听陈雨霞说过自己在陆氏面前受尽了侮辱,见她这般无赖,自然是无法忍受,继续道:“既然大家都知道了,又何必在这里绕弯子?你自己做的事,休想连累侯府。”
陆氏先前见陈雨霞带了她来,便也猜到是侯府的二小姐,只是也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听了她开口,终于抬头,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半晌却是笑出了声,道:“这是二小姐?口齿好生伶俐。”
陈雨霞怕苏语蝶再说下去会被陆氏抓住把柄,忙答道:“我这女儿愚笨得很,哪有董夫人您的嘴巴厉害?”眼见着陆氏又要开口,她又阻止道:“这门亲事我是同董老爷商定的,我去同他说便好。”
她本想着好生奚落一番陆氏,但到底是怕再生枝节,董老爷既是个懂礼数的,想来也不会为难自己,就是真要说此事,也同董老爷说吧。
“我们走。”陈雨霞同苏语蝶道,她实在是不想在董家待下去了,苏语蝶也听话,跟上了她。陆氏见她二人出去也并不阻拦,她明白陈雨霞今日来府上除了想退婚,也是想看自己的笑话,见没有机会,自然也就走了。
陈雨霞面上是说着此事同董老爷说便好,实际上是见陆氏这般难缠,便回侯府同苏易白说一说此事,到时他一着急,兴许就自己处理此事了。她实在是不想再处理这个烂摊子,这退婚的事老拖着对自己也并无害处,要着急也该是沈玉初或是苏易白着急。
她母女二人走到府门处,苏语蝶却忽然往地上看了看,又不住地回头,陈嬷嬷忙问:“小姐这是怎么了?”
“奇怪,”苏语蝶答道:“嬷嬷你快帮我看看,我头上的簪子是不是不见了?”她今日出门时戴了一枝十分珍贵的玉簪,陈嬷嬷自然是记得的,她定睛一看,苏语蝶头上的簪子果真是不见了。
“大约是掉在了这府中,”苏语蝶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髻,这才同陈雨霞道:“母亲不如就在此地等我,我去找那枝簪子,去去就回。”
她见陈雨霞有些担心,便又补充道:“那簪子可是上好的,绝不能便宜了董家人。”
她先前在府中关了数日,今日好不容易出府了,陈雨霞便担心她会借机逃跑,她虽觉得苏语蝶没有这个胆子,但见她为了百里靖飞违背自己的意愿,便多少有些怀疑。
“母亲若是不放心我,让陈嬷嬷跟着我就好。”苏语蝶见她迟迟不肯同意,便是说道。陈雨霞却忽然一笑道:“你是我女儿,我怎么会不放心你,我不过是想着这董家是虎狼窝,担心你一个人去会被为难。”她自然知道苏语蝶说这话是有些不乐意,自己也不能真将陈嬷嬷派去,毕竟这是在董家,苏语蝶大约也没有本事跑出去,若是因为此事伤害了她母女之间的感情可就不好了。
她思索一番,还是决定放苏语蝶去,便道:“你去罢!只是千万要小心些。”
“女儿明白。”苏语蝶答着便转身往董家大厅走去,她一面走一面四下看着,嘴里念叨着:“怎么会不见呢?方才都还在。”像是真的十分着急,陈雨霞也就放下心来。
她一路走着,终于是脱离了陈雨霞的视线,确认她看不见自己后,苏语蝶便不再做样子,而是快步朝大厅走去。她刚走进大厅,陆氏的嬷嬷便拦住她道:“二小姐果然聪明。”
苏语蝶哼了一声便道:“嬷嬷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我母亲还在府门处等着我。”她方才出门时便见嬷嬷偷偷地同自己使了眼色,虽不知她究竟有什么事,但也知她是想避开陈雨霞,还是寻了个由头回来了。
“二小姐这般聪慧,难道猜不到我的用意么?”苏语蝶抬头,便见陆氏从后面走了出来,同她笑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