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泽义见陆氏那般歇斯底里,却不明白她究竟是为何,毕竟自己最大的错也就是没有主意,又同负心扯得上什么关系。嬷嬷却是明白,陆氏这话并不是对董泽义所说,她是借着这个由头将对董老爷的不满发泄出来。薄情寡义、负心一类的字眼儿自然是在说董老爷。
她也没有出言阻止,想着陆氏将这些都骂出来心中大约会好受一些,董泽义就更不敢开口了。过了好一会儿,陆氏方才冷静了下来,她又恢复到了平日里那个样子,像是什么都不会怕,她同董泽义道:“你当真以为那个小贱人能翻出什么是非来?”她不屑地哼了一声继续道:“她就是攀上了孙家又如何?”
“母亲,那孙大人可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儿,若是他将此事捅到了陛下面前,你我可就完了。”董泽义是个没胆量的,见孙大人亲自带着袁谨上了门,自然是忐忑。
“那就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了。”陆氏答着,眼中凶光露了出来,她转向董泽义,继续道:“活人会作证,可死人就不会说话了。”
董泽义一听这话便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却吓得退了两步。他虽知道陆氏一向是心狠手辣,手中也有好些人命,但这袁谨毕竟是在孙大人手上,若真对她动手,稍有差池便会跌下万丈悬崖。他虽后悔当初没有听陆氏的话,将袁谨灭口,但也明白,她现在毕竟有了靠山,也不是那么好动的,便是劝道:“母亲,此事还是再考虑考虑吧,若是孙家发现我们暗自动手脚,可就麻烦了。”
陆氏却是满不在乎,同他道:“此事你不用管了。”说完又想到了什么,继续道:“你还是想想怎么将侯府大小姐娶到手吧!”
说起这事儿,董泽义便更加头疼,同她抱怨道:“母亲,您就不能帮我想想办法,让皇上亲自赐婚么?”若是陛下肯赐婚,自己也就不用这样烦恼了。
“若是能赐婚,我何必非要盯着她?”陆氏答道:“这城中权势大的人家又何止侯府?可眼下只有侯府来同咱们家议亲了。”她也曾想过赐婚,可是此事到底算是大事,若真要做也太引人注目了些,既然侯府亲自上门,便也不用再冒险。
“可是,上面连人命官司都能帮咱们遮住,求个赐婚又有什么难的?”董泽义却还是想着说服她。
陆氏一听他这话又有些生气,想着这个儿子,什么都要自己来操心也就算了,竟然不懂这中间的利害关系,她脸色变得有些差,董泽义也察觉到了,赶紧同她道:“想来母亲也累了,您就好生歇着罢,儿子就不打扰您了。”说完便是逃也似地走了。
陆氏虽是恼怒,但也不得不去考虑袁谨的事情,她将嬷嬷叫到跟前儿,细细说了一番,嬷嬷这才出门去办事。
另一面,孙大人将袁谨带回孙府便是舒了一口气,幸而今日董老爷及时赶到,不然袁谨恐怕就要落入陆氏手中,他着实没有想到她这般大胆。
“老爷,瞧你这满头大汗的,可是不顺利?”孙夫人见他回来,赶忙迎了上来,她早就听说那陆氏是个跋扈又难缠的,见自家老爷这副模样,便也猜到了几分。
孙大人叹了口气,这才同她道:“也是我大意了,今日带去的人手实在是太少,今后若还要去董家,我便多带些人去。”
孙夫人听了这话却是有些奇怪,这陆氏就算是泼皮无赖,也不过是耍耍嘴皮子,又怎么用得上人手,她便开口问道:“董家也不至于会动手吧?”毕竟董老爷与孙大人同在朝为官,若当着是动了手,不就等同于彻底撕破了脸面么。
“那陆氏竟想将她扣下,”孙大人一面说着便指了指袁谨,继续道:“我出手阻止,她还要将我控制住,简直是一屋子的无赖。”他想起方才陆氏的嘴脸以及董家那群家丁便是十分愤怒,这董老爷怎么会放任她将董家变成了这个样子。
孙夫人出生书香门第,自然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处事方法,也是非常震惊,半晌才反应过来,差了下人送袁谨去休息,又与孙大人一起回了房。
她先是将茶杯端起,想递给孙大人,又似乎是有些犹豫,将其放下。来回几次,孙大人便说道:“夫人有什么话,便直说吧!你我既是夫妻,又有什么不能说的?”他与孙夫人夫妻几十载,自然明白她心中想的并不是茶杯,而是有些话不知道应不应当讲。
孙夫人听他说出此话便是笑了一笑,这才道:“果然还是瞒不过老爷,我确实是有些话想说。”她说完便也不再管茶杯,而是在孙大人旁边坐了下来。
“袁谨的这个案子,我虽与老爷你一样着急,也觉得陆氏母子做出了这般丧尽天良的事理应受到惩罚,可心中到底是有些不安,”她见孙大人示意自己继续说下去,便道:“她那样一个弱女子,是怎么收集到那么多证据的?”先前见袁谨拿出了证据她便有些担心,怀疑是有人将证据收集好了让她来的。
“再说她又怎么知道您会帮她?”孙夫人继续道:“今日我细细想了想,定是有人给她指了方向,可是能给她指方向的人又有多少?”她这话虽是没有明说,孙大人却也明白,知道他的脾性、作风的人也必定是朝中之人。
“夫人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道?”孙大人答道,他为官多年,自然要比孙夫人考虑得周全些,从见到袁谨起他便生了疑惑,他见孙夫人这般担心,便同她道:“只是我既知道了这件事,又岂有不帮她的道理?”
孙夫人低头,想着对方定也是抓准了孙大人的心思,才让袁谨来了孙府。细细想来,她背后那人当真是可怕,她见孙大人这样坚决,便点点头表示赞同。在这样的大事上,她一向听孙大人的,既然拦不住,也只有为他多考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