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泽义平日里总是闯祸,每一次都是陆氏替他解决,他也十分依赖自己的母亲。他虽碍于面子不愿去,但见陆氏这般紧逼,也不敢不同意。
他不情愿地到了董老爷门前,踌躇一番,却仍是下不了决心。嬷嬷暗示了好几次,他才终于跪下。既是陆氏让他来的,若是做不成,她也绝对不肯罢休,他想到这里,便是心一横,大声道:“父亲,儿子倾慕侯府大小姐已久,愿为了她改变,从今以后便好好读书。”他说着,想着陆氏教自己的话,便又补充道:“父亲,我与大小姐两情相悦,您定也不愿拆散我们。”
董老爷听了这话心中便是一动,他虽是一心想为董泽盛谋划,但到底也不能强人所难,若事情真如董泽义说的这样,自己便是硬生生地将两人拆散了;他一面想着,一面又告诫自己,那陆氏心狠手辣,就是董泽义这番话,也指不定是她教的,再说她必会为董泽义考虑,自己也不用管这些。
他本就是一个极其矛盾的人,眼下董泽义又是一遍一遍地在外面说着,心中便是愈加煎熬,终于忍不住,打开门,将手中的书砸在了董泽义头上道:“滚!”
董泽义见他这般生气,自然不敢再逗留,赶紧爬起来,小跑着离开了。他心中自是充满了怨愤,但陆氏听了嬷嬷说,却是高兴道:“做得好。”她知道,董老爷之所以这般生气,全然是因为他动摇了,既然他并不坚定,此事便有机会。
她母子二人又商量了一番,她便让董泽义回房休息,今日既是闹了这一出,董老爷也不会立刻上侯府提亲,也就不用这般紧张。
“公子,二公子方才在老爷房门前闹呢。”董泽盛的小厮见了这一切便是同他说道:“老爷十分生气,全府的人都知道此事了。”
董泽盛点了点头,他本就不想与沈玉初成亲,将消息放出去,只不过是认定陆氏母子会从中作梗,如此便也能拖延一些时间。
深夜,董泽盛还没有睡下,他坐在房中,像是在等着什么人。不一会儿,百里从寒便从窗外跳进来,同他道:“董兄久等了。”
“不妨事,我们快些去罢!”董泽盛答着,便带他走向了府中的某个角落,一面说着:“我先前便将那妇人的住处摸清了。”那日他见了那妇人,也是有些生疑,便暗中将她的住处找了出来。
董府家丁并不算多,夜里众人又有些松懈,他两人很快便到了那妇人被关的地方。想来是陆氏认定了她逃不出去,便也没有派太多人看守,百里从寒很快便将那几人解决了。
“你们是谁?”那妇人一见两人也是受了惊吓,不住地往后退,董泽盛便示意她安静一些,又解释道:“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
那妇人虽是发着抖,可也知道自己已是走投无路,眼下恐怕是自己唯一活命的机会,她便也不挣扎,听从董泽盛的安排。
三人走出狭窄的房间,百里从寒又折返将房间里的东西改动了一番,造成这妇人独自逃跑的假象。
他二人将那妇人带出了董家,又到了一处隐秘之地,沈玉初已经在那里等候。那妇人先前虽是出来了,但心中到底是害怕,见到沈玉初,终于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她抱着沈玉初道:“大小姐,求你救救我吧!”
她那日便是听看守自己的下人说起侯府的嫡女来了府中,便抱着殊死一搏的想法,冲了出去,哪知轻易便被陆氏识破,也并没有得救。
沈玉初轻拍着她的背道:“姐姐莫怕,我们既是将你救了出来,便不会放任不管。”
那妇人哭了许久,终于是冷静了一些,她也知自己如今没有别的选择,便主动同沈玉初说起自己的事来:“我叫袁谨,家中全靠父亲为人写字作画为生,那日我接父亲回家,便在街上撞见了董家二公子,他不顾一切将我抢了来,甚至让手下的人打了父亲。”
她说着,像是想起了那些悲惨的经历,便有些泣不成声,半晌才冷静下来,继续道:“我本已经许了人家,若不是遭此横祸,也能平安一生。”
“后来我便怀孕了,董夫人想要害死这个孩子,便要给我灌药,恰巧被董二公子瞧见了,这才没有得逞。”袁谨看上去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女子,但说起那母子二人,眼中也是充满了恨意:“那个畜生以为有了孩子便可以让我更加顺从,吵闹要将这孩子留下,陆氏坳不过他,这才将我关在府中。”
“她母子二人实在是禽兽不如,”袁谨说着,眼泪便又流了下来,全身也是不住地颤抖,沈玉初好容易让她冷静下来,她才继续道:“我在董府中已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听她说完,沈玉初已是明白了,她是受了董泽义的迫害,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将这般痛苦的过程又说了一便,自然是难以平静,沈玉初也不愿意逼迫她,就没有继续问。
过了许久,袁谨终于停止了哭泣,沈玉初便同百里从寒道:“你们先出去,我有些话要单独同袁姐姐说。”那两人便出门去,只留沈玉初与袁谨二人。
“姐姐,现下只有你我二人,你便也不用拘束,”沈玉初将那二人支开,就是想降低袁谨的戒心,她继续道:“姐姐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袁谨听得此话便是想同她行礼,沈玉初忙拦住她道:“不必多礼。”
“我家境贫寒,既是许了人家,便只盼着与夫君永结同好,不想……”袁谨紧紧地捏着沈玉初的手,直至沈玉初有些生疼,她方才反应过来,继续道:“如今我的人生已然毁掉,能留一条性命已是上天垂帘,我实在是无法再见家中父老,也无颜……无颜面对……”
沈玉初自然知道她是在说她那个相好,便也没有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