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泽义是花天酒地之人,平日里也是不思进取。他本也无心娶妻,但那日见了沈玉初却是十分满意,想着她不仅是貌美,人也温顺,就是自己以后做出些什么事,也定是不会管不了的。
那日陆氏称要将沈玉初许配给他,他便是一心等着去侯府提亲,不想竟突然得知沈玉初与董泽盛的婚事已经定下。他自然是不甘心的,也就顾不上董泽盛的小厮,而是直接去到了陆氏的房中。
见他急匆匆地闯了进来,陆氏便责备道:“你这是怎么了?我不是同你说过么?万事都要谨慎,你怎么还是这般毛躁?”她向来是处变不惊的,这儿子却是一点小事便要惊动自己。
“母亲,你不是说要将侯府嫡女许配给我么?”董泽义却是问道:“我怎么听说她与董泽盛的婚事已经定了?”
“你这又是听谁瞎说的?”陆氏以为是陈雨霞放出去的话,便是同他说道:“侯府那夫人是有心将她嫁给董泽盛,但只要我不同意,她也不能如何。”她多次与陈雨霞交锋,均是胜出,她已经料定陈雨霞斗不过自己,既然如此,自己的儿子与沈玉初的亲事,也只是时间问题。
“并不是她说的,是我亲口听我那大哥的小厮说的,说是老爷亲自定的这门亲事。”董泽义答道,那小厮是董泽盛最信任的人,若不是他说,自己也是绝不肯相信。
“什么?”陆氏听了这话终于是有了一丝反应,若是那小厮说的,恐怕当真是有些问题,再说若是老爷亲自定下的……
她心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眼神也是忽然一暗,说道:“糟了。”她是聪明人,细细一想,便也知道定是陈雨霞见自己迟迟不肯答应这门婚事,就亲自去找了董老爷。
也怪自己,太低估那陈雨霞了,竟给了她可趁之机,她心中升起了一股无名之火,随即将手边的东西砸了出去。
见她这般生气,董泽义也不敢说话,半晌,才开口道:“母亲,这事儿不会就这么算了吧?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会将那位大小姐许配给我,不能出尔反尔。”他自然是没有什么办法的,也只能指望陆氏。
“此事既是你父亲定下的,我便不能去同他说。”陆氏开口道,她一向在意自己在董老爷心中的地位,也很少会反对他做的事。这门婚事既然是他亲自定下,自然也是十分重视,若是自己当真去阻止,怕是会招来他的反感。
董泽义一听这话便急了,他同陆氏道:“母亲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就不管孩儿了吗?”他既是不满,说话也是有些口不择言,又开口道:“再说您在父亲心中本就没有什么颜面,多说这一次又能如何?”
“住口!”陆氏喝斥道,这话便是戳中了她的痛处。她平素里若是想要什么,必定是会得到的,唯独这董老爷,这么些年了,却始终没有见他用正眼瞧过她。
她平日里十分宠爱董泽义,自然也是要什么给什么,像这般发火,也是极少。董泽义知道自己是惹怒了他,便是识相地住了嘴。
“我只是说不同他提,并不是说不再管此事。”片刻后,陆氏终于冷静下来,解释道。她心中清楚,这门亲事关系到的事情很多,也等同于给了董泽盛一个翻身的机会,她自然不能允许。
“你亲自去同你父亲说。”陆氏这话一出,董泽义忙抱怨道:“父亲素来看不惯我,母亲是知道的,就是我当真去同父亲说,他又怎么会理我?”他话是这样说,实际上是有一些害怕董老爷,毕竟这些年董老爷对他十分冷淡。
“可你到底是他儿子。”陆氏答道:“他也必定会为你考虑,若是你能认真同他讲,保证以后好生读书,此事也不是没有可能。”她是聪明人,又在董府多年,对董老爷自然也是十分了解,他虽是不苟言笑,但心一向是好的,做不出什么大恶之事。
董泽义虽是不成器,但到底是他的亲儿子,他也不会置之不理。她当年便是利用了他的善良,一手将董家推向了悲剧。
董泽义虽听她这样说着,心中却仍是有些害怕,他虽是做惯了混账事,可也是个懦弱担不起事儿的性子,平日里见了董老爷那是躲都来不及,如今让他去说这么重要的事,他自然也是不敢的。
“你照我说的去做,必不会有错。”陆氏同他说道,便是吩咐自己身边的嬷嬷将他带到董老爷那儿,也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事已至此,董泽义知道自己是躲不过了,心中虽是忐忑,但到底鼓起了勇气随嬷嬷一同出去了。
陆氏怕董老爷发觉是自己授意,便也没有跟去,连嬷嬷,也是让她在暗处等着,就怕董老爷认定此事与自己有关系,也就不会改变主意。
不一会儿,董泽义便回来了,她急忙问道:“怎么样了?”
“母亲,我什么都没有说。”董泽义抱怨道:“父亲根本就不见我。”
他虽说了此话,陆氏心中却还是有些怀疑,毕竟她这个儿子的性子她知道,平日里便是一直躲在自己身后,她望向了嬷嬷,见嬷嬷也点了头,这才相信。
“看来老爷心意已决。”陆氏说着,便坐了下来,董老爷一向是个心软的,既然不见董泽义,便是怕自己改变了主意。说到底,董老爷对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是操心的。
这样看来,此事倒也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她同董泽义道:“你现在就去你父亲房前,说你倾慕侯府大小姐已久、说你今后必会认真读书。”
“这……这整个董府都看着呢,我不去。”董泽义道,若是真叫下人都看到了,他的脸面可往哪儿搁。
“让你去你就去。”陆氏说道,语气中已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侯府的嫡女是必须要娶的,就是自己的儿子没有娶到,也绝不能让董泽盛捡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