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安葬了文清之后,陆子风是第一次来。在首长家的时候,他就想来。
停好了车,跟木清韵肩并肩走进公墓,木清韵默不作声,她知道陆子风的来意。
木清韵拉着陆子风的手却被挣开,陆子风满脑子都是文清的音容笑貌,一瞬间悲伤思念充斥胸臆,他挪着沉重的脚步,走到文清的墓碑前,颤抖着摸出一块手帕,擦拭着墓碑上的文清的照片和名字,继而失声痛哭:“小清,对不起,我一直没来看你……”
看到一个不可战胜的男人痛哭流涕,木清韵捂着嘴巴,任泪水泗流,这一刹那,她居然有些羡慕文清,她不知道,自己百年之后,陆子风会不会如此思念自己。
良久,陆子风止住了哭泣,道:“小清,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爸妈,你在天上看着我。”
说完这一句,陆子风起身,率先走出了公墓,木清韵马上跟上,这里可是公墓,还葬着不少洋鬼子,四野漆黑苍茫,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能不害怕?
接下来,一路沉默,陆子风中规中矩地开到了香格里拉酒店的旋转门口。
远远的,穿着盛装的印度籍门迎便竖起了手,示意不能停车,尽管,他认出这辆车价值不菲。
然而,当陆子风露出脑袋时,门迎便偃旗息鼓,门迎都知道,这个位置,除了老总陆思辰之外,只有一个人能停,那就是陆子风。
剪刀门张扬地升起,陆子风与木清韵骗腿下车,门迎的腰弯得很低,木清韵打赏了一张百元的美钞。
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酒店大堂,印度门迎才拿着美钞亲了一口,又放在鼻端深深一嗅,最后大喊一声:“噢,上帝!”
大堂经理是一位穿着套裙黑丝的美女,她笑容可掬的迎上,道:“陆子风先生,木清韵小姐,陆总他们一直在等二位,请跟我来。”
跟着大堂经理来到西餐厅,果然,陆思辰和龙五陪着三位外国友人,自然分别是柳生景富、美智子和金素妍。
陆思辰准备了丰盛的西餐,还有上好的红酒。
红酒不是拉菲,因为官方报纸上发表了一篇犀利的文章,痛贬各级政府和工作人员的奢靡之风,文中提到官员爱喝红酒,拉菲的牌子都给喝倒了。
一时之间,风声鹤唳,陆思辰只是准备了年份的波尔多庄园。
看到陆子风和木清韵过来,陆思辰站起身迎上来,哈哈笑道:“老弟,你终于来了。”不过,他的右手却是伸向了木清韵。
陆子风瞪了陆思辰一眼,随后不动声色的擦肩而过,坐在了美智子和金素妍的对面。
一边,陆思辰却跟木清韵寒暄起来。
木清韵道:“大哥好。”
“这个,弟妹啊,你实在让大哥汗颜,跟你的生意相比,大哥的实在是小打小闹。”
木清韵笑道:“大哥真是谦虚,你的酒店都开到全世界了,还能是小打小闹?再说了,我那都是祖宗的余荫。”
“有机会合作啊!”
“一定。”
二人说着就往桌子旁边走,金素妍和美智子不约而同地问:“她做什么生意?”
问完,二女对望一眼,然后笑了。自从那一夜在金素妍的别墅,三人“坦诚”相见,她们的姐妹关系就又进一步,再也不分彼此。
而且,美智子和金素妍也很清楚,所谓合力则强,分开则弱,她们只有联合起来,才能同陆子风的其它女人抗衡。
龙五插口道:“国内的几大机场都姓木。”
“什么?”美智子和金素妍再次异口同声,她们惊讶地看着温婉如水的木清韵,实在想不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厉害。
跟政府乃至企业都有过不少的合作,二人很清楚在华夏做生意,不单单有钱就行,又何况是民航机场,木家在政治方面只怕也有着莫大的影响力。
美智子和金素妍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彼此心中所想,这个丫头实力雄厚,不好对付啊!
几个人在长条桌上面对面坐着,陆思辰端起红酒,道:“谨以这杯酒,为子陵接风,也欢迎三位朋友,大家都是商界的青年才俊,以后应该有很多合作的机会。我们因为子陵而聚在一起,我和子陵乃是八拜之交,子陵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喝了这杯酒,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
大家都端着红酒或多或少的喝着,有喝得文雅,有喝得豪放,文雅的比如几位女士,豪放的有陆子风和龙五。
放下酒杯,龙五砸吧了嘴,嘟囔道:“酸不啦叽,一股子怪味,不好喝。”
陆思辰没好声气道:“难喝还一口气喝光,你跟子陵一样,都是牛嚼牡丹的货。”
陆子风是个乐观豁达的人,善于调整自我情绪,这一会,悲伤已经被压下,他笑道:“大哥,如果我说我能喝出年份,你信吗?”
陆思辰摇头:“打死我也不信。”
陆子风接口道:“没错,这就对了。”
陆子风看了眼柳生景富,他一直很沉默,陆子风端起杯子道:“柳生,人生还很漫长,开心点!”
柳生景富端起酒杯站起来回敬道:“许,我一直没来及说一声谢谢,在此,我郑重地说一声,谢谢。”说着,柳生景富深深一个鞠躬。
看到这一幕,美智子美眸含泪,她觉得也许柳生景富已经放下了过去,解开了心结,同陆子风冰释前嫌,那么她心里会好受很多。
即便成不了恋人,她也不想跟青梅竹马的柳生景富成为仇人。
三个女人倒是不差生,很快就聊到了一起,还不时瞅瞅陆子风,显然,他是话题的主要部分,通过聊天,美智子和金素妍发现,木清韵这个水做的女人,虽然年轻,但是能力却一点都不逊于二人,单单看她流利的运用三国语言同二人交流,足可略见一斑。
美智子和金素妍同时心生感慨:这个女人还真不是一只好看的花瓶。
三个女人谈性正浓,胃口也是大开,每人一份意大利面,吃完了还不够,又让陆思辰叫来餐厅师傅现场表演印度飞饼。
一通胡吃海喝之后,木清韵、美智子、金素妍似乎就成了亲密无间的闺中好友,吵吵着要去酒吧,不得已,几个男人只得舍命陪红颜。
陆子风却是不知道,在短短的时间里,三个女人已经确立了统一战线,形成了攻守同盟。
……
一个小时前。
军分区大院一栋红色二层小楼,一位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者,穿着笔挺的陆军制式短袖,肩膀金光灿灿。
老者手中端着羊脂玉茶杯,杯中泡着香气袭人的武夷山大红袍,房间里冷气很足,老者虽然端着热气腾腾的茶杯,却一点儿不觉得热。
在老者的面前跪着一个挺着大肚腩的年轻人,看情形,已经跪了有好一会了。
老者意态从容,年轻人却有些受不了的样子,不时挪动膝盖,又用拳头砸一砸后腰。
这一老一少是爷孙俩,老的是徐荣将军,在部队担任要职,小的则正是追了陈少乾的车尾的徐峥。
咣当一声,徐荣将茶杯顿在一旁的桌台上,茶渍四溅,老者咆哮道:“这就受不了了?啊?让你跪了这么久,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徐峥委屈道:“不该嚣张跋扈,得势不饶人!”
“错!”徐荣大手一摆,如同在指挥整个军团作战一般,道:“嚣张是可以的,跋扈也行,可是你得审时度势,得放亮招子,得有自知之明,哪些人可以惹,哪些人坚决不能惹,如果没有这个眼力见,就给我夹着尾巴做人,否则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爷爷教训的是。”徐峥点头如捣蒜,“以后看到陈少乾,我一定离他远一些,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嘛!”
“这就算完了?”
“还能怎么着?”
徐荣用折扇狠狠地戳着孙子的脑门,道:“你这脑袋里都是猪油吗?碰了陈少乾的车,你就这么算了?”
“要不,我赔他一辆好车。”
“去,人家看不上的,你是不知道,陈少乾是极有个性的一个年轻人,身上没有丝毫的纨绔之气,年纪轻轻只身前往国外创业,不到十年,就积累了千亿身价。”
“啊?那么多?不会是专门洗他老子的赃款吧!”
“放屁!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陈少乾足可以成为你们的楷模,因为他赚取的每一分钱都是透明的,他就是一个商业天才,可惜,似乎对政治没有丝毫的兴趣。”
徐峥犯难了,道:“爷爷,你说他这么有钱,肯定不接受我给他赔车,那我怎么才能获取他的谅解呢?”
“不接受也要做,多做总是没有错的,首先表明的是一种态度,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总之,你要使尽一切手段,获取他的谅解,至少不能记恨你,甚至是报复你。”
“爷爷,我懂了。”
徐荣深深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吹开浮沫,喝了一口浓茶,才道:“不光是陈少乾,陆子风你也惹不起。”
“为什么?他不过是陈少乾跟前的一条狗。”
若是让陆子风听到徐峥对他这般的评价,只怕他真有咬人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