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淑君抹了抹眼角,又恢复了她固有的端庄,只是那一丝疲惫怎么也掩饰不住,她道:“唉,先天性白血病,隔代遗传,她奶奶以前就是这病,很年轻就去世了。”
“什么?”尽管有思想准备,陆子风还是如被一阵惊雷击中,怔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方淑君又道:“医生说了,乐观的估计,小清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接下来会出现很多并发症,我真不知道到时候如何面对。”
陆子风深深皱着眉头,事态的严重性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白血病,就是血癌,得换骨髓,可是到哪里去找匹配的骨髓呢?
……
方淑君温柔的声音悠然响起:“说起来,我真的有点对不起国强,他那么成功的一个男人,我却没能给他多生几个孩子,而且小清还……”
“这都是命!”方淑君叹息之后,补充道。
陆子风心情也很沉重,他只能用电视里那些俗不可耐的台词安慰她。
“现在医学这么昌明,没有什么绝对的不治之症。”
方淑君摇了摇头,“没用的,现在小清的医生就是留美博士,也是肿瘤方面的权威,他同美国方面在电话会议上会诊了好几次,没有办法。现在只能……”
陆子风一时无言以对,二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慢慢的,方淑君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声音也很平静,她说道:“小清很文静,也很乖巧,人也长得很秀气,一直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骄傲。”
说罢,将脸转向陆子风:“我们知道小清很喜欢你,如果小清真的不治,我们有个很自私的请求!”
“什么,只要我能做到!”陆子风迎上了方淑君的目光。
“请你娶小清为妻,再去度个蜜月,这样,小清剩下的日子都会有你陪着,也许她这一生就没有遗憾了。”
陆子风顿时露出诧异的神色。
方淑君怕他不答应,摇头哀切道:“我们知道这个要求很自私,可是,这是小清最后的愿望,也只有你能达成,请你原谅,并且理解我作为母亲的苦心。”
半晌,陆子风抬起头,重重的点了点。
但是,他不忘说一句:“我会尽自己全力,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治好小清。”
……
陆子风第一时间找到了赵亚军和方老,也顾不上寒暄,几个人一番研究,方老和赵亚军都是唉声叹气,文清的病情恶化的非常快,已经到了晚期。
最后,二人都将希望寄托在屡屡创造奇迹的陆子风身上。
陆子风摇摇头:“为什么这些官宦子弟都会得这么奇怪又严重的疾病呢?”
赵亚军道:“也许这就是上天公平的地方,给了他们最优裕的生存环境,当然也要让他们遭受一点厄难。”
“这是一点厄难吗?”陆子风看着赵亚军,摇头沉痛地问道。
众所周知,血癌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换骨髓,可文清已经到了晚期的晚期,莫说没有得到匹配的骨髓,就算有,身体也无法接受手术。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陆子风几乎每天看到文清痛不欲生的样子,白天两次,晚上至少一次,她的脸一天白似一天,陆子风毫不怀疑,若不是自己用内息维系着她的生命,文清会在某个夜晚睡过去,永远不再醒来。
面对这一切,陆子风真的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人力有时而穷尽!此言诚然不虚。
在煎熬了一个星期之后,陆子风跟文国强进行了一次深谈,当陆子风说出自己的绝望,抱着脑袋说自己没用的时候,文国强深深地叹道:“生死有命啊……”
只有陆子风能够体会文国强话语中的怅惘和无奈。
于是,陆子风决定迎娶文清。
尽管没有领证,也没有广而告之,可毕竟是文首长的女儿结婚,虽然很突然,这个消息还是不胫而走,而当大家知道文首长的乘龙快婿竟然是陆子风时,无不大跌眼镜。
就在结婚的前一天,陆子风接到了很多女人打来的电话,只是她们仅仅拨通了电话,却不发一言。
这是无声的抗议吧!
徐娇娇还没回国,可是陆子风不相信她不知道,但是徐娇娇没有打电话。
陆子风不想解释,正如那则名句: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让那些不了解自己的人,把自己当成一个攀龙附凤的主吧!
文清已经出院了,这几天身体不错,精神也不错。
房中,陆子风捧着她天使般略显苍白的容颜,柔声道:“真不敢相信,我们要结婚了!”
文清笑靥如花,顺从的倒在他的怀中,如同梦呓道:“你知道吗?自从那一次,你在电梯里救了我,我就知道,你是我的真命天子。”
“傻丫头!”陆子风爱怜的抚娑着她柔滑的脸颊,心中五味杂陈:也许她真的是不属于这个人间的高贵天使,所以上天才会在她最美丽的时候将她带走吧!
婚礼的前一天晚上,陆子风拨通了徐娇娇的手机。
“娇娇。”
“别说。”
“对不起。”
“祝你们幸福……”
挂断了电话,徐娇娇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扑簌而下。她的要求不高,她可以接受他有别的女人,但是,第一个明媒正娶的必须是她。
想着同陆子风过往的点点滴滴,徐娇娇觉得自己一路走来真的不容易,原来两个人之间,不只是有爱情就足够了的。
于是,徐娇娇同学不免临风洒泪、对月长吁一番。
这时,恼人的手机再次想起,她看都没看,便以为又是陆子风的,哭道:“你干嘛又来惹我!”
“是爸爸。”
竟然是蜀南省一哥徐天南的电话。
“哦,爸爸,怎么会是你?”徐娇娇忍住哭泣,问道。
徐天南笑道:“我知道女儿心情不好,所以打个电话开导开导,怎么,不可以吗?”
“你女儿没人要了,你怎么开导?”
“傻丫头,我徐天南的女儿怎么会没人要,倒是便宜了陆子风那小子,我一直不甘心。”
“爸……”徐娇娇娇嗔道。
徐天南收起了玩笑,沉声道:“娇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子陵虽然要取文首长的女儿,可是据我所知,他们没有领证。”
“不领证?”
“是啊,我听说首长女儿得了不治之症。”
“啊?怎么会?小清还那么年轻!”
徐天南叹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女儿,你的智商肯定超过爸爸,子陵怎么可能突然结婚,他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对,您这么一说,我明白了,他……我错怪他了。”徐娇娇顿时转悲为喜。
徐天南道:“子陵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是个有魅力的男人,唯一让我不舒服的就是,他太有魅力了,他招惹的女人太多了。”
“爸爸……”
“好了,你心情好了,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早点休息,早点回家。”
“再见,爸爸。”
……
虽然婚礼很低调,但是首长女儿的婚礼,是个人都能参加的吗?来宾自然是非富即贵。
夫人苏凝自然是要来的,她知道文清的情况,找了一个四下无人的时候,拉着陆子风的手道:“儿子,放心,其他孩子都会理解你的。”
陆子风苦涩一笑:“妈,我没想过那么多,先陪文清走完最后一程吧!”
苏凝眼眶一红,不死心的问道:“真的连你也没有办法?”
陆子风痛苦的摇头:“我没用,真的没用。”
看到陆子风落泪,苏凝也是一阵心疼,拍着陆子风手,安慰道:“孩子,这不怪你,人力时而穷尽,不可强求。”
陆子风默默地点了点头。
……
忙活了一天,婚礼才算结束,男方也就来了个苏凝。其它来宾陆子风基本不认识,也许这是文首长刻意安排的,不让陆子风过于尴尬。
期间,陆子风尽显丈夫的温柔体贴,对文清呵护备至,使得在场的男女宾客齐齐称羡。
当一家人回到家中,便开始讨论度蜜月的地方。
因为考虑到文清的身体状况,陆子风提议在港澳台转转就可以了,首长夫妇也是这个意思,可是文清不同意,她说先要到马尔代夫,再到北海道,还有普吉岛
既然是文清的心愿,当然要致力达成。
婚后第二天,一对新婚燕尔踏上蜜月旅行的征途,陆子风提着大包小包,其中最多便是文清的各类药物。
文清同父母久久相拥,不肯分手,如生离死别一般。最后,方淑君拉着陆子风的手道:“子陵,小清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半步,现在我就把她交给你了!”
“放心吧,妈,我会好好照顾小清的!”陆子风认真的说道。
文清向文国强挥手:“爸爸再见!”
文国强嘴唇颤抖,说出了四个字:“一路顺风。”
陆子风同文清一路卿卿我我,从北都国际机场登上了飞往马尔代夫的直航飞机。
马尔代夫被誉为爱情圣地,度假圣地,到那里去的都是情侣。
飞机起飞时剧烈的震动让文清感到强烈的不适,她靠在陆子风的肩上,手指甲都抠进他的肉里,还好,两三分钟后,飞机慢慢变得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