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片刻,赵进举“啊——”的一声,退后几步,身体如同筛糠一般,不住颤抖。
张元奎大惊,同赵宝刚扶着赵进举道:“赵老,你这是怎么啦?”
赵进举闭上眼睛,做了几个深深的呼吸,这才喘匀了气。即便是闭上眼睛,陆子风那如同利剑一般的目光也时时浮现在脑海中。
那目光对于普通人可能没有任何效用,可是对于修习内家拳术的赵进举,却有着不小的伤害。
刚才,二人就如同暗暗比拼了一次内力,结果当然是赵进举大败亏输。
赵进举再次睁开眼睛,已经对陆子风打心底产生了一丝恐惧,同时,也非常的纳闷,这小子年纪轻轻,怎么会如此深不可测?
“我没事,没事,人老了,有时候总会发生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张元奎将心放回了肚子,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您怎么会老?要是你染黑头发,只怕比我还年轻。”
赵进举很快恢复了常态,道:“元奎,你还是那么会说话。”
张元奎眼皮微不可察的一跳,显然对赵进举的话有些不满。
虽然赵进举身份尊崇,可是,他张元奎也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如今好歹也是蜀南省的代省公司副总,如无意外,应该很快就能去掉那个“代”字。
赵进举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张元奎在拍他马屁,张元奎扪心自问,老子需要拍你姓赵的马屁吗?当年没少拍,可是有用吗?
心里斗争很是复杂,可是作为官场里浸淫多年的老油条,张元奎怎么可能将心理的想法表现在脸上。
心里头牢骚满腹,却看着陆子风和徐娇娇,笑道:“忘了给你们介绍,这位是赵老,这一位赵宝刚,是赵老的孙儿,听说是英国的双料硕士。”
陆子风哪壶不开提哪壶道:“赵硕士,听说你刚开始是经商来的,后来弃商从政,干的有声有色的,怎么又半途而废了?”
赵宝刚当然明白陆子风话中有话,站起来勃然怒道:“陆子风,你什么意思?”
张元奎一看这两个年轻人不对付,马上道:“大家都是我的客人,坐下说话,不要伤了和气。”
赵进举现在总算知道赵宝刚输的不冤,他已经看到了陆子风实力的冰山一角,看来对付此人,不能力敌,只能智取。
于是,他拉着孙子的手,坐下来道:“宝刚,怎么回事?这还在你张叔叔家呢!注意你的态度。”
赵宝刚有些奇怪的看了爷爷一眼,扭头一屁股坐在了沙发里。
陆子风笑了笑,看着张元奎道:“张省公司副总,看来我不怎么受人欢迎,正好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张元奎搓着手:“这……那好吧,小周,送送子陵他们。”小周是张元奎家的小保姆。
徐娇娇挎着陆子风的胳膊,走出门后,依旧气呼呼地道:“小的讨厌,老的更讨厌,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就他那样的,我看根本就是个汉奸。”
陆子风笑道:“我看也是,不过一个汉奸能够混到如此尊崇的地位,说明这个人不简单,很有一套啊!”
“什么?”
陆子风笑了笑:“不说别的,单看一样,他保养的很好,鹤发童颜说的就是他那种人,我想,他一定懂得什么养身之道。”
“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我是个医生,还是个武林高手。”
“哦,刚才他为什么大呼小叫。”
“被我吓破了胆,或者说受了内伤。”
“你这么厉害!”
“想看破我,他还不够格儿!”
徐娇娇靠在陆子风的肩头:“我家子陵最厉害了,不过,其实,我也看不透你。”
陆子风呵呵笑道:“为什么要看透,看光我不就得了。”
徐娇娇没有因为这个玩笑而发笑,而是叹道:“子陵,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将来?”
陆子风抿了抿嘴,道:“有,等我放下现在的一切,就是考虑将来的时候。”
“那要多久?”
“肯定在你人老珠黄之前。”
徐娇娇摇摇头:“走吧,去聂省公司副总家。”
陆子风心头有些沉重,从后备箱拿了相同的礼盒,同徐娇娇一起去了聂国平的小院,在门口,陆子风按了门铃。
一个小保姆走出来道:“你们找谁?”
陆子风道:“唉,你呀,连徐总经理的女儿都不认识?”
小保姆摇摇头,依然没有开门的意思。
陆子风摇头道:“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陆子风给聂省公司副总拜年来了。”
小保姆点点头:“好,你等着。”
不多时,一个爽朗的声音传了出来:“老大,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来个电话。”却是大步流星走出来的聂抗天。
陆子风也没想到这家伙会在蜀宁,跟着栅栏门给了他一拳,聂抗天双手一封,笑道:“一见面就想练练?”
“你怎么来了?跟谁一起?”
“跟爷爷一起,过来看看小叔。”
“聂老也来了,还不给我开门。”
聂抗天一拍脑袋:“哎呀,你看我都高兴忘了,来来来,快请进。”
走进客厅,聂抗日同聂国平都站了起来,看到陆子风提着礼盒,聂国平笑道:“爸,我终于盼来送礼的了。”
陆子风有些奇怪道:“聂省公司副总,我不会是第一个来给你拜年的吧!”
聂国平道:“是啊,我在会上不过随便说说,居然他们都当真了,你看我这门庭冷落的。”
“你说了什么?”
“我说上级三令五申要求厉行节约,咱们也要过一个节俭的春节,我不想看到任何人提着东西进我的家门。”
陆子风笑道:“聂省公司副总,我要是听了这话,也不敢拿东西过来。”
聂国平奇道:“不是老有人说什么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吗?怎么到我身上就不灵了。”
聂抗日道:“算了,子陵也算是稀客,别让人家老站着说话。”
陆子风这才笑道:“没事,聂老,您是越活越年轻啊!”
“这话说的,那不成老妖怪了,我又不是赵进举,我不会采阴补阳。”
“什么?采阴补阳?”
聂抗日打了个哈哈道:“我也是听说,听说赵进举早年修炼过什么道术,看到他的样子,应该错不了。”
陆子风道:“那他的采补……”
“这只是道听途说。”
陆子风道:“如果真是那样,他岂不是伤天害理。”陆子风已经相信了,因为,他从赵进举身上看到了一股乖戾的邪气。
聂抗日道:“姓赵的唯一怵的就是老陈,现在老陈不在了,只怕我跟东方云镇不住他,他又要兴风作浪了。”
“他敢!”
“嗯?子陵,你见过他了?哦,我想起来了,你跟赵家还有一段恩怨。”
陆子风点点头:“我刚刚见到赵进举了,还有他孙子赵宝刚。”
聂抗日眼睛一瞪:“刚刚?”
“是,在张元奎张省公司副总家。”
聂抗日皱起眉头:“这个节骨眼上,姓赵的在张元奎家,不会是过节走动那么简单吧!”
聂国平道:“爸,你的意思是……”
聂抗日点点头:“虽然姓赵的穷奢极欲,可是他的声望不可小觑,也有一帮军政界的人物簇拥着,所以,他还是有着不小的发言权的。如果他公开支持张元奎,你们竞争就会显得很微妙。”
聂国平摇摇头:“爸,我来的晚,对蜀南省了解不够,还有很多需要向徐总经理、张省公司副总学习的地方……”
聂抗日一摆手,义正词严道:“国平,现在不是谦虚的时候,如果赵进举表明态度,我和东方也会表明立场,这不是意气之争,而是正邪之争,必须当仁不让。”
聂国平少有见到父亲如此严肃,于是点点头:“爸,我明白了。”
聂抗日笑了笑:“也许是我杞人忧天,张元奎虽然比你快了半步,但是论资历,跟你旗鼓相当,论底蕴却比你差了太多,所以,赵进举要扶他上位,只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聂国平笑道:“爸,子陵他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咱们不说这些严肃的话题,大家坐下说话,抗天,让人倒水。”
陆子风同徐娇娇坐下喝了一杯水,同聂家祖孙三代随便聊了聊,婉拒了聂国平吃饭的挽留,于半个小时后离开了聂国平的小院。
手挽手漫步在家属院的小道上,听着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嗅着空气中浓郁的火药味道,节日的气氛显得很浓很浓。
徐娇娇摇晃着陆子风的胳膊:“真好,以后每年你要跟我一起过。”
陆子风仰首想了想:“这个要求不过分。”
“算你还有点良心,现在我们干什么去?”
“你想干什么?”
“去情侣酒店怎么样?”
陆子风再次仰头想了想:“这个要求好像也不过分。”
徐娇娇拧了一把他腰间的软肉:“去你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不想,那就算了。”
“那还等什么,走吧!”
“你等着,我回去取车。”
“不用,出去打个车。”
“嗯,还是娇娇想的周到。”
二人在门口拦了一辆出租,徐娇娇报了个名字,叫汇源宾馆,陆子风哈哈笑道:“原来你早有预谋。”
“你再这么说,咱就下车。”
“开个玩笑而已。”
到了汇源宾馆门口,看到门庭冷落,也难怪,这大年初一,宾馆能开张都不错了,大厅里都是黑灯瞎火的。
陆子风走到前台,敲了敲柜台,一个胖胖的服务员从手机上挪开眼睛,道:“要房间?”
“嗯,一个标间。”
服务员看了眼陆子风身后的徐娇娇,撇撇嘴:“给你开一间商务大床房,床大,价格比标间还实惠。”
“也好。”
陆子风拿了房卡,徐娇娇拉着他一路向房间方向走去,她似乎感觉前台小姐那令人不舒服的目光。
陆子风倒是很坦然,可是他刚刚刷开门,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师傅,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