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这还是青画是第一次出征，见识这种多人的军队。
青丘民风向来懒散，没有这种军队，而各处仙家的事，青画也不熟，只知道九重天才有这种正规的军队，归战神统领，她大师兄赖在战神府时，她有幸见识过几次。
只是这年头又没什么灾难战事的，别说出军了，连抓个小贼都用不着，导致整个天军都肥了一圈。
这样一想，也难怪天帝闲着没事乱折腾了。
“快到沂城了。”燕程成递了水袋给她，青画接过来抿了一口，然后掀起车帘看了看天边。
晚霞铺满天空，橘黄色一片，中间夹杂着间些的红，看上去像是要流出来似的。
真的好像……鸭蛋黄啊！
青画咂巴咂巴嘴，她想得有点多了。
“你就在这儿等我，我先出去了。”燕程成对着青画笑了笑，然后下了马车。
大军自宛京前往沂城，一开始青画是和燕程成一起共骑的，他是三军之首，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般看重她，青画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却也心怀感激。
只是到后来……屁股受不住了，青画才选择了坐马车，燕程成居然也跑到马车里来陪她。
今天大军就要到达了，燕程成怎么着也不能躲起来了，他得出去振奋士气。
载着女眷的马车没有去军营，而是直接去了燕程成在沂城的王府。
青画趴在马车窗沿，看着沿途的风景。即使隔那么远，她都能听到大军呼喊的声音，她忍不住想，这声音，天帝是不是也在听？
怎么可能。青画自嘲一笑——上不达天府，那些神仙，从来都不肯多听一句。
可是等等！听……到？
青画诧异的抬头，竖起耳朵却怎么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她哑然失笑。
这大概就是月神所说的，习惯吧，听过一次百万大军的呼喊声，以致于看到这样的场景就下意识的觉得“听到”了。
那她自己的声音……又是怎样的呢？
“姑娘是第一次来沂城吗？”跟着马车走的小丫头笑着和青画搭话。
进了城之后，她们跟过来的丫鬟们就下马车走了，青画不解，但据说这是规矩，丫鬟不能和主子同坐。
青画点点头，不是第一次，还几次不成？
不过这沂城好生繁华，完全不像她想像中边城该有的那样荒凉。
甚至说繁华程度比宛京更甚，百姓养的白白胖胖，脸上都带着笑，比宛京城那些瞧一眼总觉得有苦大仇深的百姓看着好看多了。
“那姑娘可是来对了。”小丫头继续说道，“可巧了，沂城最近啊有山歌节，晚上可热闹了，有花灯，还有好多男孩子唱山歌对女孩子示爱，要是女孩子应了，那就要……”
青画看着她嘴唇上下翕合，快得让人觉得眼花缭乱，她不禁打了个呵欠，想睡觉了。
花灯啊……
梦里，青画看到一盏幽幽的莲花灯顺着河流而下，她站在河边，静静的看着它越飘越远，再也看不真切。
然而一连三天，青画都没有见到燕程成，大概是军营中事情也比较繁杂，而他作为主帅，刚来的这几天怎么可能有时间休息了，青画又有一点担心他了，会不会太劳累了。
倒是那个小丫头，天天在她耳边唠叨着什么山歌节快到了，她就算耳朵听不见也觉得很烦。
……为什么燕程成还没有回来？她等的都有点寂寞了。
“姑娘要是闷得慌，可以随我们去街上采办，买些东西就好了。”小丫头挎着小篮子笑眯眯的往那儿一站又开始说个不停，青画看见她都想跑了。
“说不定啊，还能碰上王爷……”
碰到……燕程成？
青画来精神了。
这一冲动就直接导致她跟着那小丫头上了街，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她抽了抽嘴角——回去的路，怎么走来着？
那小丫头片子左一拐右一拐的，人很快就不见了，街上人多的有点异常，青画不过是看了个泥人儿就找不到小丫头了。
谁能来告诉她，为什么这战事将临的边城，会这么热闹。
“他母后的！”青画狠狠一跺脚，忽然被谁撞了一下，她被站稳，踉跄着后退几步，被人扶住了。
“多……”一个谢字还没说出口，在看到身后人的那一瞬间，青画抽了抽嘴角。
怎么是这家伙呦！魔君计洛！
“……”青画讪笑了大半天，开口道，“呦，好久不见……”
见个大头鬼呦！青画简直想以头抢地，摔死算了。
听着她嘶哑的声音，计洛挑了挑眉。
抓过青画的手臂一看，果然见了她带着那如骨头一般的手环，计洛冷笑一声，“你们九重天，果然会玩。”
“计洛，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我们九重天！”青画反驳，“姑奶奶我是青丘……哈？”
一声脆响，青画听着都觉得疼，就见手上怎么也挣不开的手环竟被计洛给徒手捏碎了。
她默了一默，觉得还是不要和计洛争议了，万一他不高兴了，捏的不是手环，是她的脑袋怎么办？
“怎么不继续说了？”
青画举起另一只手，“这还有一个，你顺便也给捏碎吧。”
隐隐间，竟能听到自己的说话声了，青画有些窃喜——原来自己的声音真这么难听，她终于能感受到了！
计洛挑眉，“可以，只要你告诉本尊，江月神去哪了。”
青画扭头就走，开玩笑，她是那种为了自己出卖朋友的人吗？
“你大可以转身就走，但是本尊可以告诉你，江月神——本尊要定了。”
青画顿了顿，回头看着计洛，眼神凌厉道:“许久不见，魔君的脾气越发厉害了，怕是被你们魔都的人惯出来了吧，觉得自己想要什么，都能得到似的。”
计洛眯了眯眼，这女人真不会说话。
“我倒是好奇，魔君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月神，是因为得不到，才觉得稀罕？”
计洛愣了愣，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却一直找不到答案，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江月神这个女人。
却一直没找到答案。
“算我求魔君，越是是凡人，经不起魔君这样的折腾，放过月神吧。”
计洛露出一个噬血的笑容，神情阴郁，“本尊有千千万万种方法让她陪我过下去，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青画暗暗叹了一口气，都在折腾，都不知道消停点，真是烦够了。
计洛忽然看了一眼前方，然后露出一个微笑，“白青画，看来我们要来日再见了，不过月神给你的药水就由本尊替你收着好了。”
青画一惊，伸手摸袖子，果然袖袋里面的瓷瓶已经没有了，是他刚刚是手牵羊拿走的。
“你！”
“想要药水，就拿月神的行踪来换吧。”说完计洛就消失了。
青画气的直咬牙，一脚踹翻旁边的小摊子，那小摊子的主人眼巴巴的看着她，青画无奈准备去掏银两给他，一摸……没带钱。
“老板这些够了吗？”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到她的面前，青画一回头，立刻笑了出来，是燕程成，他回来了。
“够，够了！”
这小闹剧并没有打扰到两人的小聚，青画笑眯着眼挽他的手，像是在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燕程成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她的手腕，果然少了一个手环，他从刚刚就开始看着他们了，那个男人捏碎了她的手环，却不知去哪儿。
——她居然还认识别的男人！这才是关键！
燕程成却没有问她那个男人是谁，就像他从来不问，那晚为他献舞贺寿的是不是她，有时候直觉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燕程成相信的不得了。
“今晚的山歌节，我带你去，答应过你的。”
青画愣了愣，原来是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