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只白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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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那个青影朝倒地濒死的梁道长靠了过来,青袖一挥,飘洒出一片黄褐色的粉末……

  登时,梁道长浑身火烧般地灼热难耐,但身体不再有压迫感,居然可以再次呼吸。

  只听嘶嘶沙沙声不绝于耳,竟是裹在身上的几只皮影鬼消失不见了……

  再一看脚下,三张皮影鬼的尸皮已经恢复到了原状,有血有肉、有筋有骨,还是那副刚刚互相撕咬恶斗过的样子,好像根本就没变成过那几张薄薄皮影鬼一样。

  “是你?”一声尖利刺耳的女人怪声传来。

  梁道长视听刚刚恢复清晰,抬眼一看,霎时既奇怪又胆寒!

  梁道长这才看见,这句“是你”的问话,竟然是从红衣女鬼的口中发出来的,而女鬼身前站着的人,正是刚才救下自己的那个青衣身影。

  红衣女鬼应该是恢复到了本来面目,一身红色长衫,不再骑着那个无头人癫狂乱作,而是独自地立在内院当中,身体半虚半实,如同幻影一般……

  青衣人叹了一声,没有作答,却是愧疚样子地低下了头。

  红衣女鬼放声大笑,笑得梁道长直哆嗦,以为她又要用那些匪夷所思的方法害人了。

  谁知此时,青衣人从肩上斜跨的布口袋里,取出来一只镜子,梁道长认得此镜,正是道家茅山宗所用的驱鬼利器,八卦化煞镜……

  但仔细辨认又不能确认,因为八卦化煞镜通身是黄铜打造,但青衣人取出的却是木镜,而且镜身很厚,像是一个木盒子一样。

  那青衣人拿出化煞镜之后,红衣女鬼立刻止住了笑声,紧紧地盯着青衣人的手里看,随后……

  随后红衣女鬼竟然朝青衣人走了过去,然而那青衣人也是并不躲闪后退,原地等候红衣女鬼步步向他靠近。

  梁道长根本不明白,为什么那只女鬼,竟然像是被青衣人驯服了一样,直直地站在青衣人的面前,把头缓缓扬起,蓬乱的厚重黑发从脸颊散开,完全把脸和脖颈展露了出来……

  依旧是那只恐怖的白泥脸,然而那女鬼的脖颈上,竟然有一道横着开裂的窟窿,血肉糜烂,肉皮外翻,从腔子里散发出浓浓的黑气,甚是恐怖骇人。

  见青衣人抬起手,缓缓将木盒般的化煞镜,贴在了女鬼的额头上,竟然是粘在了上面,同时女鬼口里、脖颈血窟窿的黑气呼呼地往外冒着,被那化煞镜吸了进去。

  大约有半分钟过去,那化煞镜突然从女鬼的额头上落了下来,被青衣人凌空截住,捏在手里。

  原以为一切险恶就此平息,梁道长舒了一口气……

  却见那女鬼突然变脸,一只长长的白手瞬间掐住了青衣人的脖子,白泥脸上萦绕着黑气,夜风吹拂,厚重的长发飘飘荡荡……

  但明显女鬼并没有下死手,刚经将青衣人凌空举起三寸,身体愈发地变成虚影,青衣人得以双脚沾地,用手抚按着被女鬼掐红的脖子。

  女鬼实体渐渐消失,最后从下至上、由脚至头地化作了一团浓浓黑气,被突来的一股邪风高高卷起,最终那团浓浓的黑气凌空摆荡,就像是几万只密密麻麻的苍蝇在飞,确是发出了嗡嗡的声音,之后直直地冲出了大宅院墙,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梁道长的心境终于落地,确定那红衣女鬼是确确实实地走了,但既然女鬼是被驱走了,而不是被消灭,不灭心中还是有着莫大的忌惮,怕是红衣女鬼已经盯上了自己,指不定哪天就会前来索命……

  那青衣人一直是侧身对着梁道长的样子,看向女鬼黑气消失的方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之后,淡淡地问了一句:“你还好吧?”

  梁道长先是怔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青衣人是在跟自己对话,“并无大碍,多谢高人搭救……”

  青衣人依旧是不回头,又对梁道长问了一句:“你懂得风水术法?”

  “皮毛而已。”梁道长撑起身体,艰难地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土,“敢问高人尊姓大名?”

  “叫我三喜先生就好……”,青衣人将看向女鬼消失处的头低下,转身朝着梁道长走了过去。

  梁道长这才看出,这位青衣人留着白色的长胡须,根本是一位老者,身材瘦高,腰杆笔直,步伐稳健,气质极为英挺,煞有雷厉风行之势,只不过他那张英气沧桑的脸上,一只眼球却是白色的……

  什么?

  一只眼球是白色的!我和邰伟同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对视一眼,不相信事情会有这么巧合!

  邰伟忍不住打断了梁道长,问青衣人哪只眼球是白色的,梁道长却被我和邰伟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搞不清楚状况,一时没有作答。

  我看出邰伟的表现让梁道长困惑,放缓声音又问了一句:“梁道长,那位青衣高人的哪只眼睛是白色的?这一点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梁道长看着我的眼睛,好像是在用脑力搜寻着那青衣人的画面,过了几秒钟,“我记得三喜先生是惯用左手的,然而他的那只白眼球,与他捏着化煞镜的那只手是同一边……我能确定,他的那只白眼球在左眼。”

  左眼?我的心中一震,邰伟的表情也有些激动,因为我和他都能记得,那个驼背老头的白眼球也在左眼上。

  我迫不及待地连忙又问:“梁先生,那青衣人,也就是你口中的三喜先生,他的额头和脖颈处是不是各有一处刀疤?”

  “刀疤?”梁先生狐疑地盯着我看,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你怎么知道三喜先生的额头和脖颈各有一处刀疤?”

  看到我惊讶到连话都快要说不出来,“不仔细看的话,那只是两条细细的红线,就像是被细针刚刚划出的两道血痕一样!”梁道长紧紧盯着我那双吃惊的双眼,“难道你们也见过三喜先生?”

  我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难道那驼背老头的真实身份,就要在这样一场偶得的三人茶话会中揭晓了吗?

  我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如果说见过梁道长口中的三喜先生,他必定会问我详细情况,但邰伟也在场……

  我到底该不该?该不该现在,就将我在水门村遭遇的连串恐怖事件说出来呢?

  答案是肯定的,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不可能继续隐瞒,只有将我所知的信息告知梁道长,才能更进一步地将危局明朗化,有利于破除剧组里的连串怪事,有可能规避皮影戏班那样的死亡结局……

  但是,梁道长的那场经历,还没有在我和邰伟的心里结束,皮影戏班死了四个人,其余的十三个人最后是怎样死的,我现在还不得而知……

  所以,我决定听完梁道长的经历后,再将我经历的水门村事件说给他听。

  我先回答了梁道长的问话,以引出他将经历的结局说出来。

  “我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三喜先生。”我看了邰伟一眼后,对梁道长说,“我们拆掉阴宅的当天,见到一个左眼全白的老人,年纪约有百岁,而且他一点都不高,甚至是个严重的驼背者。”

  梁道长把双手摊放在八仙桌上,手指一次次的叩击桌面,一副沉思样子,对我和邰伟说:“没记错的话,我那年是二十七岁。梁道长却是六十一岁的高龄了,这是他当时亲口告诉我的,因为他虽然蓄有三寸胡须,但身形硬朗,面色红润,咋一看起来,也就是五十岁左右的样子。”

  梁道长抬起左手,用指尖按了按太阳穴,“七六年已经是六十一岁,到今年的话,已经是一百零一岁的人了,你们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邰伟幽幽道了一声,“不可能,一百零一岁,不可能有那么健康的体魄,电视台要知道还不得争相报道哈?”

  我隐隐有些暗爽,既然梁道长和邰伟都不相信,那我就有选择余地了,是否将我在水门村经历的一切说出来,还得等梁道长将他的经历说完再做定夺。

  我看了看依旧在按揉太阳穴的梁道长,继续问他:“有一个细节我不明白,那女鬼为什么问了三喜先生一句‘是你’呢?而且您还说三喜先生当时的表情很愧疚,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邰伟看我问话,也插了一嘴:“梁道长,还有皮影戏班里剩下的十三个人,他们最后又是怎么死的?”

  此时,梁道长的小徒弟从远处回到了他的身旁,神色慌张地对梁道长耳语了几句……

  梁道长的脸色骤然一变,起身对我和邰伟说了一句抱歉,之后小徒弟为他披上了外衣。

  “梁道长?”我看他这是要走,欲言又止地问了一句。

  “两位年轻人,还不曾告诉你们,我现在有重病在身,家人帮我约了上海和北京的几位专家会诊……我这条老命自己本就不在乎了,但家人还不曾舍得我走,我不好叫家人担心……”

  我马上将脸上急迫的表情除去,微笑地看着梁道长那双沧桑的眼睛,“梁道长,真对不起您,耽误了您的大事了!”

  梁道长已经将外衣穿好,淡然地笑了笑道:“放心,我的故事还没有讲完,明天下午,同一时间,你们再来这家茶社找我,我会把知道的一切情况都告诉你们的,而且我还有东西要给你们!你们会有大用处的!”

  邰伟搓了搓手,冒失地问了一嘴,“什么东西?”

  我和梁道长的小徒弟幽怨地瞪了邰伟一眼,但梁道长依旧是淡淡的微笑,毫无鄙夷之色地看了邰伟一眼,转身跟小徒弟离开了座位。

  “梁道长,您慢走!”“小心哈!”

  我又瞪了邰伟一眼,“小心什么小心,你他喵的会不会说人话?”

  ……

  同梁道长先后离开“古道迷台”茶社之后,我和邰伟没有立刻打车回宾馆,而是徜徉在周庄镇的一条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说是徜徉,但哪里会有那种安闲自在的心情……

  邰伟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那三喜先生便是驼背老人,但我敢肯定他是,因为百岁高龄的老人中,会驱鬼道法的有几人?甚至救下梁道长的手段,跟救下我的手段都是一样的,都是抛出了一把粉末在那些鬼怪的身上,立刻解除了危险!

  但现在的重中之重是,一定要等到明天,待梁道长将他的那场恐怖经历说完,弄清楚那个皮影戏班余下的那十三个人,究竟是怎样死的,也许才能找到我们剧组的问题出在哪里?会不会遭遇到全员惨死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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