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饭便做好了,王如如准备去叫爷爷奶奶,却发现爷爷奶奶已经起来了,奶奶闻见香味,知道今天她又没机会做饭了,便埋怨起爷爷了:“让你叫我,你倒是睡得比我还死,这下好了,又不能给如如做饭了。”
爷爷依然笑着说道:“你别生气,如如过段时间才走,你总会有机会的。”
奶奶跟着重复着:“对,我还有机会的。”
王如如将爷爷奶奶扶到了饭桌上,父亲母亲将菜端了上来,母亲将爷爷奶奶喜欢吃得菜放得离他们近一些,然后又给他们夹了菜,自己这才开始吃。
在饭桌上,父亲和母亲都很少说话,他们只是看爷爷奶奶需要点什么,便去拿。奶奶一边吃一边说王如如的事情,爷爷劝道:“你就少说几句,你这样说,如如还怎么吃饭呢?”
奶奶便又不说了。可她却又开始抹眼泪,母亲赶忙劝道:“妈,您跟我爸一直念叨如如,现在如如和我们在一起吃饭,您怎么还难过起来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奶奶哽咽着说道:“我一想起过些天如如又要走了,心里就难受。”
这时爷爷却劝奶奶:“你呀,就是事多。如如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能回来坐在一起跟咱们吃饭就已经很好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爷爷意犹未尽,他特意给王如如夹了菜,他说道:“如如,你好好忙自己的事情,人要趁着年轻多努力,你看我和你奶奶,现在就算是想做点什么都做不了了,身体不行了,你一定要好好珍惜现在的时间。我原本打算将我和你奶奶的事情写一写,可拿起笔就记不起字了。有时候说着说着,就混淆了年代。”
王如如受到了启发,其实她以前也一直想给爷爷奶奶写一本回忆录,记录他们平凡却伟大的生活,可是一直以来很忙,这次正好是个机会。爷爷奶奶用自己平凡的一生谱写了他们伟大的爱情史,虽然不是多么惊天动地,但却让每个人向往。他们平凡的举动里,都隐藏着伟大的爱情哲学。
王如如说道:“爷爷,奶奶,你们的事情我来写,咱们每天聊一聊,我保证让你们满意。”
一贯在饭桌上很少说话的父亲这时来了劲:“爸,妈,咱们家如如可是文学系的高材生,而且她的小说还得了一等奖,让如如写,算是找对人了。”
母亲也跟着附和:“爸,妈,这件事情你们就放心地交给如如吧,这也是我们后辈人的心愿。”
爷爷叹了一口气:“如如马上就要上班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们这事情不要紧,我能写一点十一点,写不了了就不写了,不用麻烦孩子。”
王如如说道:“爷爷,我接下来这一个月的工作就是听你们讲故事,我没别的事情。”
奶奶高兴地说道:“如如,讲故事你别听你爷爷的,要听我的,我说出来可比他精彩多了。”
爷爷自然地笑了笑,虽然他知道奶奶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说起来比他还混乱,但他从来不戳穿奶奶,“你听你奶奶说,我来补充。”
奶奶想给王如如夹菜,可是身体笨重起不来,王如如便将自己的碗伸过去,奶奶夹了这个又夹那个,不过她夹的都是王如如爱吃的菜,王如如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这点她倒是记得很清楚。
奶奶要看着王如如将夹好的菜吃完,王如如便也给奶奶夹菜,她和奶奶一起吃。这时候奶奶像突然成了顽皮的小孩子,好像要和王如如来一个吃菜比赛。
爷爷看见了又劝奶奶:“少吃一点,吃多了不好消化,你胃不好。”
奶奶一边听爷爷说话一边又吃了一口菜:“这不是如如回来我高兴嘛,高兴就想多吃点。”
不过奶奶说着说着却讲话题转移到了王如如未来的对象身上:“如如,你以后要是找了对象,就带回来让我和你爷爷看看,万一哪天我们走了,也安心了,要不然,心里总觉得硌得慌。”
父亲和母亲赶忙说道:“妈,您和我爸身子骨还这么硬朗,可不要乱说。”
奶奶似乎已经看透了生死,她说起来丝毫不觉得沉重:“嗨,人老了,有今天没明天的,晚上睡着了,很可能第二天就醒不来了。”
见奶奶说起这种话题,王如如却又伤心起来了。爷爷见了,赶忙对奶奶说道:“孩子好不容易一起吃个饭,你话多就算了,还说那些生生死死的事情,我给你说,就算我们那天要走,那也要活到如如结婚以后,在这之前,你就把自己照顾好不就行了吗?”
奶奶激动地说道:“对,我一定要争气,一定要活到如如结婚。”
这时王如如趁机劝爷爷奶奶:“爷爷,奶奶,我觉得现在应该给你们找一个保姆,我知道,你们都觉得会拖累我爸和我妈,觉得自己没用,可你们身边没人,我爸我妈干什么都不踏实,这才是真正的耽误,所以你们还是很有用的,只要你们身边有了人,我爸妈放心了,这就等于给他们帮了大忙了。”
奶奶听见这个话题就摇头,“我们又不是不能动了,现在还能动,不需要别人管。”
王如如又劝道:“奶奶,您现在就凭着我爷爷照顾着,可是我爷爷每天也很累,万一他不小心跌倒了,你肯定扶不起来,就算是为了爷爷好,也应该找个人来照应着你们。”
奶奶心疼起爷爷,便不不说话了。
爷爷本来不同意,可觉得王如如说得也有道理,两人便商量着,最后爷爷说道:“那好吧,全凭着你们做主。不过那也是如如走后的事情,现在我们就想跟如如说说话。”
爸爸应和道:“爸,您放心,等如如工作了,我再帮您落实这件事情。”
一半欢喜一半忧。
吃完饭后,奶奶又拉着王如如说了很多话,到了睡觉的时候,奶奶还想将王如如留在身边,爷爷便劝道:“我们晚上经常半夜就醒来了,这样会打扰孩子休息的。”
王如如本来也想陪着他们,可奶奶听爷爷这么一说,说什么都不肯让王如如留在身边睡觉了。
不过王如如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帮他们把回忆录写好,她以后在家里照顾他们的时间少得可怜,但如果将他们的一生用文字保存下来,这将是对爷爷奶奶最好的回报。
接下来几天,王如如定好了提纲,拟定了很多问题,按照自己的思路提问整理,她的原则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有价值的故事,但不会多一个字的废话。这样才能让爷爷奶奶的一生得到最好的记录和保留。尤其是爷爷的包容,王如如觉得这是一种很可贵的品质,值得所有人学习,也很有传承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