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正是朱自修,和那日叫住娇娘时穿着平平无奇相比,今日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暴发户。
娇娘早就知道他在隔壁房间听热闹,万万没想到居然会进来帮她说话,她可没忘记这人让她这样做时怎么暗自威胁的。
前两日娇娘一来到县里就像平常一样去寻乔柯,在乔家饭馆没待一会,就有小厮找上门来,“哪位是娇娘小娘子,我家老爷想请你上门一叙。”
娇娘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叶轩也跟着她来到县里,听说他家老爷是城中首富后,娇娘回想一会,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人,乔柯一听是朱自修的大名,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他前几日就派人来询问我是否认识你,我模棱两可说不清楚生怕他寻你有什么坏事,可没想到这人还是找来了,你有什么事得罪他了不成?”
可娇娘连这人的名字都是今天第一次听,哪里能有印象,“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怎么感觉你有点慌?”
乔柯叹口气道:“他若是和城中一般的富户我也没什么好怕的,可朱爷不一样,”乔柯凑到娇娘耳边小声解释,“他这个人还混黑路。”
接着乔柯就把县里的事大概讲了一下,这个朱自修掌控的是一整个县的航运,在陆路又结识土匪,城里没几个敢招惹他的,又因为这个原因,县太爷都要让他两分。不过往日也没听说朱家有谁喜欢抢夺良家妇女,为什么这次会找上娇娘?
听乔柯这么一说,娇娘哭笑不得,人家还没说明来意呢,就成了贪图美色,她倒不觉得这人会是什么好色之辈,不然也不会派人来请她。
娇娘思考一番,决定会会这个城中首富,当然要带上叶轩,万一真有什么事也可以脱身。那小厮把娇娘请上轿子,叶轩就在轿外跟着。
这还是娇娘穿越过来第一次体验不是牛车的交通工具,抬轿子的是四个脚夫,走路又平又稳,娇娘也没什么特别的圣母之心,觉得这样不应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路罢了。
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时不时掀开帘子向外看去,叶轩就并排走在外边,高大的身影就像是定心剂。
等到了朱府,见到那个城中首富朱爷,娇娘看他有几分眼熟,那男子才笑着解释道:“我寻恩人可有段时日了,那一天你告诉我的那个方子果然有用!现在我爹的身体已经好多了。”
他这么一说娇娘就有点印象了,那一日她和廖叔商量好生意合作后回在城外被一风尘仆仆的中年男子给叫住,询问如何治糖尿病,他不是说自己家中银两不多吗?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首富?
娇娘不明白他是自谦还是怎么,笑着应道:“怪不得那天见您觉得气质不凡,原来朱爷有意隐瞒身份,不过那不同于常人的气质还是出卖了您。”
朱自修在正座上怡然不动,端着茶水看她费劲地拍马屁,那日他刚亲自运完一批货回来,风尘仆仆两三个月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去找她,哪里有不同于常人的富贵气质,这人还真是能胡扯。
“我无意隐瞒,只是救父心切,不便解释,还望海涵。”朱自修也不戳破她,怎么说她也确实救了自己老爹一命。“我今日请小娘子来是有一要事相求。”
接着朱自修就把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他先是要捐款一千两,然后引出县太爷让他修水渠的事,接着用这一千两当胡萝卜把娇娘当成驴子使唤,让她召集城中富户商量。
在这个过程中娇娘心中的惊讶更是不提,这个在城中号称黑白两路通吃的男人果然知道的事情很多,就连她想要两边滩涂的地他都知道,不过一想其中缘由娇娘也就明白了。
码头是朱家的地头,娇娘想要的滩涂地距离码头也不远,若是不经过朱家,娇娘怕是跑断腿也得不到那块地。
可娇娘想不通为什么朱家非要自己出面,明明他出面效果会更好,毕竟朱家握着庆元县商人的喉咙。
“兔子蹬鹰尚可把鹰弄死,更何况是人呢?”朱自修没有正面回应娇娘,娇娘却明白了。
朱家在城中发达多年,城中商人就在他的扼制下蹲了多年,朱家就是悬在他们头上的一把利刃,没人愿意自己随时都有可能陷入危险之中,若是朱家太过分,那些人估计就是破了老命也要跟他斗个你死我活。
就像这次的捐款事件,县太爷走投无路让朱家接手这事,付出什么代价暂且不知,朱家不愿自己处理,只能找个代理人,而他找到的最佳代理人就是娇娘,他不介意娇娘说出背后有谁,也是在给那些人一个讯号,“我没有直接参与这件事,我也是无奈,不如各退一步。”
娇娘想通这件事的所有关节,就不再疑惑了。这件事由她来做是最好不过,一方面她不是男子,就算是有所图那些人也不会怀疑到她的狼子野心上去,估计也会觉得她只是一个被逼无奈的可怜虫;另一方面娇娘的实力太低,就算身后有朱家也不会对他们构成威胁,顶多是娇娘背上一个不好的名声。
商人走的每一步棋都像是博弈,有时候走一步就要想到以后的千步万步,这一步娇娘不得不走,诱惑太大了。
纵然娇娘想凭借自己的实力走出这一步,可真到发展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想的太过于简单了,庆元县就像是一个大铁锅,所有人都在锅里争一口食物,食物太少人太多又没办法出了铁锅,无论她做出什么都只能向外拓展。
若是这次没有朱家找她商议这件事,娇娘原本是打算借用戊家的力量来走出这一步。
没想到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娇娘笑了笑,答应了下来。
朱自修是在利用她,她也在利用朱自修,不用对彼此抱有太多的愧疚感,简直是一本无比划算的生意。
只是为何朱自修会在此刻站出来帮她说话?
朱自修也不想,他也不想被自己老爹指着鼻子骂不仁不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