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擦黑,玉石子路上行色匆匆,走了五个人,四个壮硕的男子,一个骨瘦如柴的孩子。
也许是天意,清风清雨恰巧遇到那女人。
清风有些炮仗脾气,见了她就来气,语气不好,“你怎么又来了,这里不欢迎你。”
“侍卫说的是,可我太思念风君。”
惺惺作态的眼泪,勾不起来这两个人的同情,只觉得让人作呕。
她这样的虚情假意,在公子面前演了多少年,公子懒得理她,可不是看不透,他们不是傻子。
“呵,你还知道什么是思念,自己的孩子扔在这里八年了都不见管,有空想男人,不如想想你自己孩子现在长什么样。”
清风把身后的男孩拉在面前,粗布衣衫有些破烂,全身上下数不清的青紫,蓬头垢面的站着。
男孩儿似乎很怕生人,飞快的跑回去,紧紧的抱着方毅的腿,看谁的眼神都是防备。
“你,你说的是……”
女人脸色僵硬,看了一眼男孩,然后迅速撇开了眼,仿佛受了什么玷污。
那不是她愿意回想的,那个孩子是她的耻辱和污点,她恨不能让他病死在这个宅子,又或者是饿死,随便什么其他的。
如今这废物的模样,活在世上多一秒,都是浪费精力。
“呵,枉为人母者,有什么资格来找我们公子,公子答应帮你养属,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别再奢望其他的,你不配。”
清雨难得出口教训这么多话,但语气是多般的厌恶,眼神都不想再施舍给这个女人。
一行五人毫无顾忌的走开,不在意身后的人,脸色已经气得变形。
她什么时候不是呼风唤雨,哪里都受人追捧的,在这个宅子里,居然要受下人的气,当真是窝囊。
如果不是想着那个人有大用,她才不想来这个穷乡僻壤的鬼地方。气愤的一跺脚,她快步离开这个让她生气的鬼地方。
京城,那里才是她的地方,在那里才可以大展身手。
总有一天,她要让整个天下臣服在自己的手下,包括这些个践踏自尊的人。
“两位,我能不能问一句,刚才那个让人恶心的女人是谁呀?”
“她说的公子又是谁?”
“她和自笙是什么关系?”
方毅憋了一肚子的问题,不知道从哪里找答案。
“自笙?你给他取了名字?”
清雨停下脚步,略显冷淡的眼神看向方毅腿上挂着的男孩,“是个好名字,自笙,自力更生,希望你像你的名字一样,别成了累赘。”
“说话注意点,别吓到孩子。”方毅把人护在身后,典型的护崽行为。
“呵,随你怎么说。”
清雨满不在乎的摆手,总算是闭了嘴,一言不发的在前面带路。
方毅有些挣扎,自笙拉住他的手,可怜兮兮的眼神像是在乞求他,不要抛弃他。
不由自主把手握紧,方毅大步流星跟了上去。
这孩子是他无意中发现的,正好是执勤巡逻的时候,看到他被一群侍卫围着。
那时候也是冬天,许多水都结了冰,自笙穿着破烂单薄的衣衫,被一个带头的侍卫按在水缸子里,眼瞧着就要呛死,他顺手救了一把,往后的日子都有接济,正因为如此,这孩子待他比待其他人更亲近些。
同样是,在这宅子中孤苦无依的存在,两个人就像是互相取暖,久而久之形成了一种类似家人的感情。
苏流安看到自笙,只是一瞬间的惊讶,但没有多问,拿着收拾好的行李就出发了。
看她身后的小包,清风清雨不由自主在房内看了一圈,有种被打劫过的即视感。
值钱的东西一件不留,估摸着都在那小包里。
有清风清雨在前面开路,他们这一路溜得格外顺利,只是大半炷香的功夫,人已经安全的到了宅在外边。
宅子外是一层厚密的树林,夜间充斥着毒瘴,贸然闯进去便会中毒,出现不一样的幻觉,必死无疑。
几人索性就近找了个山洞,等待黎明到来,阳光驱散毒瘴。
“郭旻,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方毅率先开口。
山洞里幽暗的火种摇曳,每个人的面色都有几分凝重,除了睡过去的风东朗。
“我应当问什么?关于那个孩子吗?”
苏流安不以为然的耸耸肩,“你如果真想告诉我,就算我不问,你也会自己说出来,就像现在这样,如果你不想告诉我,就算问出来,也不是真话。”
这些事情强求不来,只有心甘情愿了,什么事才都好办。
方毅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腆着一张脸开口,“这孩子是我的宅子里救下的,反正你也带这么多人,不会在意多一个的吧。”
他是下定决心要让人留下的,但是还要让主人家同意了才是。
自笙蜷缩在角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双眼炯炯的盯着苏流安,好像能从她脸上看出一朵花儿来。
看他可怜的小模样,苏流安不知怎么就心软了,面上依旧是疏离。
“想留下就留下吧。”
毕竟只是一个孩子,留在身边又花不了什么功夫,只要没有什么坏心思就好了。
“哈哈,就知道你会答应。”
方毅乐开了花,激动的到苏流安身边,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苏流安脸上有些僵,张嘴又把话咽了下去。
她当男子,在行动上方便些,但是肢体接触,她目前还不适应,总觉得很不自在。
但是,商衍之和百川抱她的时候,并没有这种感觉。
自笙小心翼翼的表情,难得有了笑脸,那个有些奇怪的大哥哥,他感觉很亲近。
虽然他对自己的态度并不好,但是没有恶意,这放在从前,在大宅子中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山洞里各人有各人的心事,外面同样不平静。
数十个人举着火把,浩浩荡荡的在外游荡,被山洞里边的火光吸引,直奔着就过来了。
“里边是什么人,快点出来。”领头的人大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