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于阿姨带着我和张妈一行人上了楼，推开了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门。
门刚打开，立刻一阵腐烂的臭味儿扑面而来，夹杂着非常难闻的腥气，还有一股非常浓郁的香气，这几种我气味混合在一起，比单一的臭味儿更加难闻。
小于阿姨看出我们几个人的表情不大好，她带着尴尬的歉意说：“老三的并越来越重的，也不能洗澡，所以……”
张妈理解的点了点头，还顺带着安慰了几句。
我站在门口朝房间里看了看，大白天的拉着厚厚的遮光窗帘，床边点着一盏落灯，黄色的光先只能把房间的轮廓映照出个大概。
宽阔的大床上躺着一个人，背着身看不清脸面。
“可以把灯点开吗？”我回身问小于阿姨。
“可以可以。”小于阿姨赶忙上前点开了灯，说因为平时她老公不喜欢太亮的光线，所以才关着灯，不过短时间打开也没什么关系。
顶灯刚一打开，床上的人动了的，嘴里发出嘶哑的‘唔唔’声音。
小于阿姨立刻走到床边对他温言道：“我给你请了一个……大夫，来给你看看。”
床上的人又唔唔了两声，听不清说了什么。小于阿姨一直在和他低声说着话安抚他，但是抬起头目光看向我。
我在房间里四处看了看，虽然没有感觉到强烈的阴气，不过这房间里的气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转了一圈回到床边，犹豫了一下靠到近前，让小于阿姨掀开被单给我看看。
小于阿姨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掀开了他身上薄薄的单子，里面没穿衣服，露出的背上几乎长满了大大小小的脓疮，有些已经溃烂流脓，严重的甚至都已经把肉烂出了一个坑，坑周围都是青白色的脓液，有的地方还只是一个红疙瘩。
小于阿姨看着眼眶发红，哽咽着鼻音说：“刚开始就是这样的红疙瘩，一点点就变成这样了。”
虽然之前已经停张妈简单说过这个情况，但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怎么没去医院？”
“去了，不管用。多贵的进口药都用了，不但没治好，把人折腾的更难受，最后医院也说没办法了。”小于阿姨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这样有多久了？”我强忍着恶心和身上的鸡皮疙瘩，仔细看了看他身上的脓疮情况问。
“差不多一个多月了。”小于阿姨想了想回答说。
我点了点头，又走近了两步，微低身闻了闻他身上的气味。
这样靠前一闻，他身上的气味腥臭中带着一点非常特别的甜腻，我立刻后退了几步。
这种气味儿我只闻到过一次，虽然只闻到过一次，但因为这种气味儿的特殊性，我一辈子可能也忘不掉。
几年前我还小，那年暑假我早早的就住在了大姑家。那天临近中午的时候，村长来找大姑一脸愁容，说要让大姑给帮个忙。
我好奇到底是啥事儿能让村长脸上的褶子都挤在了一起，就凑到跟前数着耳朵听了起来。
原来前几天的上午，有两个去地里挖野菜的大姨，在村儿边上的土沟里闻到一阵怪味儿，俩人闻着那气味说不上来的怪，就好奇的凑过去看看究竟是啥。
近前这一瞅，吓得差点一脑门子栽进沟里，因为沟里趴着一个人！
两个大姨吓得立刻回村儿叫人，村长立刻报了警，警察来了之后把人从沟里给弄上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人都已经烂了。
当时正是三伏天，别说是尸体，就是大活人在野地里晒一天毒日头也要少了半条命，而那个人据警察说已经死了两三天了，尸体高度腐烂。
听说当时把人弄出沟里的时候，那人贴在地上的脸都黏在了土里，最后弄上来的时候就剩下半张脸的皮肉了。
经过警察勘查，确定死的是村儿里的孙老五，并且在他体内检测到大量的酒精，断定是酒精中毒导致心脏麻痹，摔在了沟里摔死的。不过他就近是杂死的，全村儿人个很笨也都不在乎。
因为孙老五那人在村里没什么好名声，吃喝嫖赌都占全了，而且还是个酒蒙子，看到个酒精都要喝两口的那种人。
他一喝多了，借着酒劲儿就耍酒疯，见到村儿里的大姑娘小媳妇落了单，都要调戏两句，遇上胆子小的他还会追上去摸一把，为了这事儿没少挨揍。
而且农村夏天洗澡，都是用个热水袋在房顶晒热水，然后在院子里找个隐蔽的地方洗澡，孙老五偷鸡摸狗的练了一身上房翻墙的本事，说是经常夜里翻上人家墙头，偷看女人洗澡，又一次被村里人抓住，打掉了两颗牙，踩断了一根手指头，但依旧死性不改。
只是说也不知道孙老五什么时候死在了沟里，不过这种人死了，全村儿的人没一个觉得惋惜的，死了这样的祸害就差放炮仗庆祝了。
孙老五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我也听村儿里人说了，但是大姑叫我不要跟着旁人乱说话，说不管孙老五活的时候是啥样，但死后都要以死者为大，所以后来我也就没再关注这件事儿。
只是没成想，老村长却突然为了这事儿来找大姑帮忙。
据说是自从孙老五的尸体被发现后，村儿里当晚就有人看到孙老五的鬼魂儿在墙头偷看自己洗澡，但是去抓的时候又没见着人。
后来接连几天，村儿里好几个人都说看到了孙老五，还说晚上看见他家那破房子里有光，所以都传说孙老五这个害人精，死了还不肯老实，依旧在村儿里到处祸害人，村长就来求大姑，给治一治。
大姑先是问村长，是不是真的看到孙老五了，会不会是看差了。
村长信誓旦旦的，说全村儿少说也有十几个人都瞅见了，这哪里能有假。
然后大姑就问一般都在哪里看到孙老五，村长说都是在晚上，有时候在墙头上看到半拉脑袋，有时候看到在村头儿的墙根儿底下蹲着，不过有好几个都看到晚上他家屋里有亮儿。
大姑当即就点了点头，说晚上他就去孙老五家瞅瞅到底是咋回事儿，让村长找两个壮劳力跟着一起，但是别声张。
村长走后我问大姑难道真的是孙老五回魂儿了。
大姑叼着烟卷儿说不知道，要等到晚上去看看再说。
我那时候岁数小，大姑有啥事儿也都不肯带着我，一是怕我吓着，二是怕我有危险。
但我实在太好奇，想知道这到底咋回事儿，于是当天晚上大姑出门后，我后脚就偷摸的跟了过去。
这黑灯瞎火的，就瞅见前头大姑和村长，带着三个大膀汉，一路走到了孙老五家附近。
我是认得孙老五家那个破房子的，因为早前谁人经过他家门口都要吐两口口水，拧一把鼻涕，而且他家的房子是全村儿最破的，房顶的瓦都掉了好些块，大门年久失修，烂的摇摇晃晃，大点的风一吹就呼扇呼扇的。
而我远处瞅着，瞧着孙老五家里黑乎乎的也没见有啥光亮，心说难道村长弄错了？
大半夜的周围一片死寂，瞅着前头大姑他们站在原地没动，也不知道在干啥。
我犹豫了一下，往前走了几步想要靠近点，这样就算有个啥事儿也好有个照应。
而就在我往前挪步的时候，突然感觉前头有光一闪，定睛一看，孙老五家的破窗户里，果然透出了亮光！
那光昏黄色的，影影绰绰跳动着！
我当下脑门子就开始冒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