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蓠抬眸,刚好对上容景微眯着的狭长眸子,莫名心跳漏了一拍,立即后仰,把碗端起来横在中间。
“张嘴。”
容景下意识张嘴,反应过来想要闭上嘴巴,牙齿直接磕在筷子上。
痛。
江蓠瞥了眼容景的嘴,往后缩了缩,小心翼翼问道:“是不是有点疼?”
不是有点,是非常!
容景没好气瞥了她一眼。
“对了,关于工地的事故,和天现在是什么态度?”江蓠忽然记起来。
“三天之内,优言要处理好死者家属,替换掉所有有问题的材料,并且停工,对施工环境进行空气清除过滤。”
三天?
“替换材料倒是小事,花不了几个小时,只是这死者家属,一时半会儿还不能解决。”江蓠苦恼道。
“他们不接受赔偿?”容景有点惊讶。
江蓠摇摇头:“他们要求赔偿三百万,这也就算了,关键是,从事发到现在,就像是被人操控着一样,每一处地方都很可疑。”
皱着眉头,又说:“但我还没找到证据,证明这一切都是人为的,这件事情不能草草结束。”
而且,秦菲刚才告诉她,质控机器一切正常,质控的记录也没问题,那么,问题在什么地方?材料总不会长了腿自己跑过来吧?
“左右不过那几家人动的手,我已经派人帮你盯着了。”容景安慰道。
“谢谢你。”
“就一句谢谢,会不会太没诚意了?”容景邪魅一笑。
江蓠慢条斯理就着小菜喝粥,淡定答道:“事情还没解决呢,老规矩,你帮了我,我欠你人情,但是如果是我自己解决的,不算你的功劳啊。”
容景正要开口,“嗡嗡”两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两人对视了一眼。
是容景的手机。
随即,江蓠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是秦菲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秦菲略带急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江总,又出岔子了,有人在网上发布了我们的工作考勤记录,白纸黑纸盖了公章,加班次数严重超标啊!”
“怎么会这样,工人不都是按时收工的吗?也没急着说要赶工啊?”江蓠看向容景,随即点开了免提:“胡斌也在名单上吗?”
“整张名单上,就属他加班最多,几乎每天都在加班!”
沉吟片刻,江蓠当机立断:“你先去联系网管,删掉文件,确保消息不再扩散,我来想办法。”
挂掉电话,江蓠立即打开那份考勤表,上面胡斌加班的记录,全部标红加圈,满目的红色,触目惊心。
本来是材料问题,砸死工人,要是再加上一条压榨劳动成本,那事情就越发不好收拾了。
【秦菲,你把这个月工人的工资单发给我。】
【江总,我们的工程才开始十几天,况且这个月还没到发工资的时候啊!】
江蓠看向容景,两人相对无言。
倒是容景率先打破了沉默:“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事发突然,但目前看来,肯定有人在背后操控,我要尽快把背后的人揪出来示众。”江蓠一字一顿,语气不善,但眼睛却笑开了花。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现在被惹毛了,非得把闹事的人抽筋扒皮,才能解恨。
容景伸手揉了揉江蓠睡得凌乱的头发,温柔说道:“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然后,收拾碗筷进厨房。
“需要帮忙吗?”江蓠蹭吃蹭睡,怪不好意思的,立即跟上去。
“快回去吧。”容景伸手开了门。
江蓠也不客气,说声“再见”,关门走人,进屋还没多久,又听到有人敲门。
“你的包掉了。”
来人顺其自然地就要挤进来,被江蓠死死挡在门外。
“容先生,这么晚了,我要睡了,恕不留客。”江蓠俏皮一笑,伸手把包抽回来:“谢谢,再见!”
抽包,道谢,顺手关门,一气呵成。
“叮。”
江蓠点开消息,看到容景发过来的恶狠狠的表情,不自觉笑了笑。
但一想到未处理完的事故,还有接连出现的突发情况,她就忧心忡忡。
但或许今天太劳累,江蓠往沙发上一靠,还没来得及拿出手机,就直接睡了过去,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半了。
手机上一大堆新消息,新邮件,未接电话。
江蓠随便点开看了看,立即沐浴更衣,五分钟出门。
容景已在楼下等候多时,看到江蓠姗姗来迟,也没多问,直接把她送到公司。
还没到公司门口,远远地就看到一群人围起来,叽叽喳喳吵吵嚷嚷。
刚想下车,手机先响了起来。
“江总,你到公司了吗?先不要进来,那个胡斌的家属直接把尸体扛到咱们公司门口来了!”
什么?!
江蓠看了容景一眼,重复了一遍:“你确定是尸体,不是假人?”
听到“尸体”两个字,容景瞬间也明白了,立即拨打“110”.
见过家属闹事,没见过这么闹事的,饶是经验丰富的容景,也不由得变了变脸色。
“这班人,为达目的,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江蓠说着,就要下车,手还没碰到车门,就被容景抓住了。
“你在车里呆着,我去。”
“没事,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再说了,他们就是冲我来的,我怎么能不露面?”
江蓠一把拉开容景,一跨步就下了车,往公司门口走去。
容景叹了口气,立即跟上。
见到他们来,人群自动分开两边,让出一条路,与此同时,伴随着警笛,一排扛着步枪的警察也穿插进来。
一具尸体,一个哭啼啼的女人抱着小婴儿,这画面冲击感太强,江蓠忍不住有点反胃。
加上那具尸体,应该是从殡仪馆里抬出来的,穿着寿衣,还化了妆,眼睛似闭未闭,任何人只要看上一眼,都会被吓得不轻。
见到江蓠过来,王翠莲哭得就更加伤心了,她怀里的小婴儿像是感染了妈妈的悲伤,也跟着哭起来。
此情此景,要多惨烈有多惨烈,江蓠不由得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