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哥哥说的哪里话，我就是怕麻烦你，你说你又不要钱，我怎么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
楚泉灵一听他都这样说了，肯定不能再吊着，也是她小心眼儿，防备心太过。
土牙子听楚泉灵这样说，马上挥挥手示意这并不是事儿，转头就把马圈里的马牵了出来，又从家里拿了条棉被，示意楚泉灵爬上去。
对于马，楚泉灵可一点都不生疏，白殊然在之前最喜欢骑马巡视，帅府里也养了二十几匹，多多少少教过她，简单的上马她还是会的。
上前一把揪住缰绳，一只脚踏上脚蹬，翻身一越，马上就稳稳的坐在了马背前头。
“哟，这个上马的姿势，可不像是新手。”土牙子把手里的棉被递给楚泉灵，看向她的眼里马上就多了点别的东西，有惊讶，更有惊喜。
“我之前有个哥哥，他也喜欢骑马，多多少少我也会一点。”楚泉灵伸手接过棉被，不知道要做什么。
“披上呀，你说你这么瘦弱，脸还白，这马跑起来不得把你吹病了？你就稳稳的钻进这个被子里，必要的时候出来给我指个路就行。”
土牙子把棉被的用处告诉她，也翻身上了马，就坐在楚泉灵的身后，伸手拉过了缰绳。
这个姿势似曾相识，当初白殊然也是这样带着她到处跑，她总是习惯钻进他的披风里，轻轻的嗅着他身上法国香水的味道，感受着他身体热烈的温度和徐徐的风。
这是这个棉被里……
楚泉灵实在是不能把自己完全的裹住，到时候没被风吹死，也会被这张棉被臭死，这是积累了多少年的脚臭才能有这样的味道。此次要不是落魄到这里，她恐怕已经忘了人的脚会臭这件事情。因为就算白殊然巡查了一天的军务，他照样还是清清爽爽的味道，就算是有汗，也是没有臭味的。
想到这里，她默默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殊然，要说这位少帅真是笨的很，眼看着都都过去将近二十天了，都没能找到这里来。
“你之前为什么要自杀呀？”土牙子大概是觉得他们两个人这样太过尴尬，于是开口问道。
“我家人都没了，自己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就想着在山里冻死也罢，没想到被刘婆婆救了，我就想着老天不叫我死，那我就好好活着。”楚泉灵编起苦痛的故事那简直是信手拈来，她平常闲的没事就看书，里面这样的故事一抓一大把。
“怎么会全都不在了呢？生病还是饿死的？”
土牙子继续问，但是很快他就有自言自语的说道：“不过要我说呀，死了就死了吧。眼见着瀛本兵吞了沁州这么多年，也该向外边扩散扩散，咱们这地方跟沁州就隔着四五座山，咱们手无缚鸡之力的不敢翻过去，但是他们手里有枪有大炮，不怕呀。到时候这些人来了，咱们不定会怎么死呢。可能身首异处，也有可能被拖到外面去死，连落叶归根都做不到。反而是先没了的人好，还能有人挂记，有人安葬。”
楚泉灵听着，默默的点头。
就这么落了话音，两个人一路相对无言，土牙子问清楚了路标以后，就跟着白布条走，很快就看见了他们的小房子。
“明天天发蓝你就起，稍微亮点我就来了。”
土牙子看着楚泉灵跳下马，伸手把棉被拿过来自己披上，挠了挠头以后，不好意思的笑笑。“天气这么冷，明儿给你拿上一张自己的被子。我奶奶没了几年我都不会拆洗，难免有些味道。你明天就带上自己的吧，要不然一路就这么露着脸，鼻子都要冻掉了。”
楚泉灵没想到这个土牙子这么心细，于是也不好意思的冲他笑笑，点点头后挥了挥手。
于是少年英姿飒爽的背影就又消失在了茫茫的一片树干里。
楚泉灵转头回到自己的房间，桌子上放着一碗温乎乎的粥，里面的米比前几天多了不少，馊味淡了点，就还是发酸。
并不是说刘妈不爱干净，大概是这米有问题，明天去了什么小镇上，她一定得买些没有坏掉的米回来，这十几二十天都吃着粥，她的身体更瘦弱了，动作一大就想要要晕倒，保护好身体才能继续做事呀。
时间还早，倒也没什么做的，楚泉灵脱了外衣蜷缩在被窝里，一个人默默的回想之前的日子。以往的这个时候，她正坐在雅琪饭店的最高处喝下午茶，盘子里的点心都是最好的厨师制作的，表皮上有一个小黑点都会被撤下去。最近他们新做的椰蓉糕十分好吃，白白的很有嚼劲，那种甜味清爽不腻。她每天都要换两身衣服，早晚天凉换厚一些的，中午热的时候就只披一个貂毛外套。每天一出门便是车接车送，雅琪饭店和军部都有热水暖气，走到哪里都和春天一样，真是好多年都没有感受到这种冷的刺骨的感觉。
说来真是遗憾，她的被褥刚刚换了新的，白殊然知道她喜欢丝绸以后，便叫人去云州买了新的回来，被面上的那块刺绣，是十几位老师傅熬了十几天才绣成的，每一针都很细密，十分考究，只是可惜她还没用了几天，就被抓到这里来，只能盖着去世人的被子穿着去世人的衣服……
这个白丽华真是害人不浅，只要她回去，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
楚泉灵起先还想窝在被子里继续睡一会儿，但翻来覆去几次后，突然想起今天要出门，当时约定是天还没亮，现如今天色已经大亮了……
掀了被子就跳下床，也不管水盆里是凉水，伸手抹了把脸后，套上棉袄就冲出去。
土牙子看样子早就等在门外了，不停的搓着手，往这边看。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昨天我大概是太累了，起的晚了，你等了很久是不是？”楚泉灵随手扯了条旧棉被就往外面跑，隔得老远就开始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