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这里离沁州远吗？”
楚泉灵看着这位似乎是个明白人，赶紧开口问。
“沁州？我听是听说过，但是活到这把岁数了，都没能去一次。同村的倒是有个小子去了，但是在路上受了重伤，被狼生生咬断了腿。咱这地方四面环山，去哪里都得翻山越岭，那山上的豺狼虎豹们在冬天找不到食，见着一个人就往死里扯，要多可怕有多可怕。好在你要去的集市还算安全，就顺着我们这个村子的这条路一直往前走，过条河你就能看到另外一个村子，然后顺着他们村子的路继续向前走，就这么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过，大概得有八九个吧，就能到裴家小镇了。”妇人说起沁州先是满脸的美好，但是很快就又皱了眉头，伸手指指北边的那条小路。
楚泉灵顺着她的手往那边看，一条孤零零的小道望不到边，远处依旧是葱葱郁郁的树林，让人一点希望都提不起来。
“不过你倒也不用自己走着去，我们村里有人专门往裴家小镇跑，他骑的马可快了，大概半天就能去，我们村里谁家需要东西，都是叫他帮忙拿出去卖了再换些东西回来，这样吧，我带你去问问他，要是他愿意的话，你明天就跟着他走，大不了给几个钱，省得你来来回回，万一遇见点什么，一个弱女子该怎么好呀。”
妇人虽然絮絮叨叨的有些麻烦，但实打实是个热心肠的人，刚给她指完路就又给她想到了不用自己去的办法，随手把身上的围裙揪下来，拉着她的手就往村子的后面走。
“谢谢这位姐姐，你说你早晨还要忙吧，我真是打扰了。”楚泉灵从小到大见惯了的都是瞧不起人，冷冰冰的面孔，事到如今有人突然这么热心，她还有点不适应，总觉得没办法报答人家。
“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这冬天里又没有农活，邻里邻居的相互帮忙一下又怎么了，大家日子过得都苦，如果再不互相帮衬着点，那可不是要叫人心凉了吧。”
妇人边拉着她向前走边说道。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一处院子的前面，妇人连门都不敲，直接就进了院子，在院子里就扯着嗓子喊起来：“土牙子，土牙子？你在不在？姐姐这我有点事找你。”
“在。”
过了好一会儿，屋子里才稀稀疏疏的有了些声响，随即便有人懒洋洋的应了声：“在。”
“哎哟，我的天爷呀，你莫不是还在睡着？这都日上三竿了你不怕老天爷瞧着晒你屁、股！”妇人十分粗犷，站在原地喊。
楚泉灵也算是大家闺秀，听到她这么说，脸上居然还有点发烫。
“我昨晚刚从小镇回来，做了一天泥瓦工累得很，多睡点怎么了？倒是你，平白无故的闯进来扰我清梦，有什么事要我帮忙，赶紧说！”
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从屋子里打了帘子出来，头发蓬乱的没有梳理，满脸都是疲惫的神色。
妇人笑着把楚泉灵拉到前面来，伸手指了指他，说：“土牙子，你认不认识山上的那位孤寡刘婆婆？前几日她不是捡了个寻死的人嘛，这就是，听说无家可归了以后要跟刘婆婆一起过日子。今早上来找我说想去小镇上当点儿东西再买点粮食回来，我想她这么个女娃，自己要去小镇的话太危险了，于是就来问问你啥时候还去小镇上，你骑马快，说不定一天就能回来，实在不行让她掏点银子给你。”
话说到这，这个叫土牙子的年轻人才真正转眼看了看楚泉灵，他盯着看了半晌，似乎在考虑，过了会儿才说道：“想叫我捎她去也行，之前咱村里想去小镇上的，不都是搭我的马，只是她是个外路人，万一有什么好歹，又不是咱本村的，我怎么交代？”
“不用你交代，我没什么亲人了，没人找你算账，若是在路上真的死了，你就把我往那山间一扔，绝对不拖累你。”楚泉灵知道他担心的是这个，突然笑起来，赶忙自己打了包票。
“嗨，我也就是一问。毕竟我带着你，就得保你安全呀。”土牙子一直盯着楚泉灵，他的脸色有些微红，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笑。
于是……站在一旁的那个妇人姐姐，马上就在这抹笑中看出了门道，上前一步叽里咕噜的捅着这位土牙子，哈哈哈的笑着，说：“你这辈子能带上这么漂亮的姑娘出趟门，想想也真是运气了，她又没有亲人在，你务必要对她好一些。”
楚泉灵站在他们旁边，感受到他们两个炙热的目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有时候好恨自己的聪明，这个时候什么也听不懂该多好，到现在不仅听懂了，反而还明白他们俩是什么意思，这心里憋憋屈屈的难受，还怎么跟着这个土牙子一起出行？
要说这个妇人姐姐是真热心，给她指路帮她找人，最后还说起媒来了！
“那这样吧，一早我到刘婆婆家去驮你，钱就不要了，你请我去吃碗粉就行。”
土牙子很快就明白过来，笑着跟楚泉灵点了点头，转身去把房把马牵了出来。“走吧，我先送你回去，顺道认认刘婆婆家的路，明儿个一早也好去找你。”
“不用了，我自己走回去就行，路我认得，况且现在天色也不算太晚。”
楚泉灵二话不说就拒绝了他的好意，刚才他们两个人那样的眼神，让她十分不安，万一这人在半路上对她有禽兽行为怎么办？
反正现在也知道路了，大不了明早她早早的跑走，不给这个什么牙子机会就是。
“翠姐，你瞧瞧你多嘴多舌惹的事，吓得姑娘都不敢让我送了。”
土牙子马上就听出了楚泉灵另外的意思，走到她面前一拍胸脯说道：“姑娘放心，我土牙子行得端坐得正，干啥都摆到台面上来，绝不做那些偷鸡摸狗的坏事。咱穷是穷，良心不能坏。今日你叫我送我便送你一趟，草棚的草还很多，马儿绝对够吃，你要是诸多顾及不用我送，我也无所谓，反正今儿个是你们来求我，大清早我连觉都没睡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