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辰赶回医院,天色已经大亮,他轻手轻脚地推开病房的门,只见病床上,女人已经醒来,正坐在床沿对着自己躺过的空床愣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开门声,徐雨初转过头,见萧辰向自己走来,自然至极地向他伸出一只手。
萧辰顺势握住,挨着她坐了下来。
“冷么?”感觉到掌心里的手有些冰凉,他关切地问道,拿过床上的薄毯仔细地裹好女人单薄的身躯。
徐雨初摇了摇头。萧辰一靠近,她就闻到了男人身上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这么早就出门了呀?”
“……嗯。”萧辰并不是多话的人,又不习惯将自己的事和盘托出,但对于徐雨初,他从来都是直白的。“丽丽,她疯了。”
“疯了?”徐雨初喃喃地重复道。
那个贪得无厌的,为了一点私利就甘心被人利用,不惜代价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女人,疯了?
“我让人把她送进精神病院了。”萧辰的声音依旧是平和的,毫无波澜,像在说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无论是真疯也好,假装的也罢,或者说是间歇性的……都与你我无关。那是她应得的报应。”
报应么……
徐雨初转头去看萧辰的脸,却被男人温和的大掌盖住了眼帘,头被按在肩上,严丝合缝地抵在男人宽厚的肩膀上,徐雨初突然觉得一切都不再重要,只有眼下的温暖和亲近才是真实的。
活得问心无愧,即便有报应又如何?
徐雨初悄悄闭上眼。
两人依偎着,静静地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平静气氛。
接下来的几天里,徐雨初感觉自己就像一头待宰的小猪,被萧辰堵在病房里一顿接一顿地补身,不知喝下了多少汤汤水水。秋风打着旋儿来势汹汹,比前一年冷得稍快了些,萧辰就连花园也不让徐雨初去了,吃撑了就只能绕着床脚小步小步地走。再加上各种检查,徐雨初从头到脚的大小毛病都在医生的眼中无所遁形,一句“体虚”的断言就让紧张兮兮的萧辰又让她在床上“静养”了大半天。
总算等到医生松口,徐雨初几乎要欢呼出声,见萧辰难得严厉的眼神扫来,她只好把欢呼声咽下,虚虚地咳了两声,拉着萧辰的手不自觉地撒娇道:
“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伤口就一点点痒,咱们出院回去吧,好么?”
萧辰在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里看到一点讨好,一点希冀,本还硬得很的心肠瞬间软化,点了点头。
徐雨初开心地扑上,勾住男人的脖子不撒手,闭上眼睛撅起丰唇。萧辰盯了半晌,终究还是忍不住含住那香甜的唇瓣又吮又咬。
等到两人收拾停当走出医院时,徐雨初躲在萧辰身侧,暗暗伸出手指试图掐住男人腰侧的软肉,可惜那劲瘦的男人腰肢上连一丝赘肉也无,愤愤地改掐为戳——
居然将自己的嘴唇啃咬成这样,难怪从院长到护士看她的眼神都是奇奇怪怪的,一脸想笑不敢笑的表情。
萧辰任由女人在自己可怜的腰上泄愤,脸上始终保持着平淡的表情,只是略低下头在女人耳边轻轻说了一句“等下勾起火来,你要负责灭”,女人才收回指尖,瞬间消停。
回到萧宅,萧母又备下了一桌清淡为主的好菜,定要徐雨初吃够了才肯放行。
好容易才从萧母的“魔爪”中挣脱,徐雨初逃到花园里散步消食,刚绕着一株甜香浓郁的丹桂转了一圈,不远处突然有个雪团模样的小家伙兴奋地耷拉着舌头,小短腿跑着跑着一头撞到徐雨初的腿上。
“哎呀……”她蹲下身,将白得一根杂毛也无的小家伙抱了起来,只见一只雪团子似的幼犬由着她抱起,一双圆溜溜的大眼里满满的好奇。
“汪汪!”
“哪来的小家伙,真可爱。”徐雨初用鼻子碰了碰那湿润的鼻头,随即脸上一湿,竟是被自来熟的小家伙舔了个正着。脸上一片湿黏,徐雨初哭笑不得地刚想把狗狗放下,只见萧辰大步走来,单手将小狗抓起,小狗极通灵性,见抓着自己的这个男人眼中似有怒意,连忙讨好地夹起尾巴,做作揖状,口中“呜呜”连声。
徐雨初伸手欲抱,却被萧辰躲开,他将犹自“呜呜”个不停的小狗交到匆匆赶来的佣人手中,从口袋里抽出手帕,有些粗鲁地在徐雨初被舔的脸上擦了又擦。
徐雨初难以置信地按住萧辰的手:“萧辰你……难不成在吃它的醋?”
萧辰轻咳一声,视线不自觉地瞟向另一侧,就是不对上徐雨初的双眼。“这是妈特意去给你淘来的,纯种,温顺,让你在家的时候不至于无聊。”
“那我得好好谢谢妈。”见男人回避自己的眼神,徐雨初只觉得这样闹着别扭的男人透着难言的可爱,踮起脚尖轻轻地在他的侧脸上吻了一下:“别吃醋,我只喜欢你。”
萧辰这才满意地回头,故作平淡地回了一吻,挽起女人的手回到房间里。
一走进房间,徐雨初微微睁大了眼,几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只见房间已经重新布置过,原本刻着两人名字的大床已经被更大的一张四柱床所取代,其他家具装饰也全部换上了新的,而房间的正中央,一身镶着无数碎钻和珍珠的洁白婚纱正静静地立在那里,在秋日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圣洁。
徐雨初一步一步地走到婚纱面前,小心地碰触那袖口上精巧的蕾丝花边,以及胸口处似乎混着金银丝线绣上的纹样。
“这是……”
“这是妈亲自吩咐定做的。”萧辰淡淡道:“喜欢么?”
“嗯,特别喜欢。”徐雨初心中感动得无可复加。
萧辰走到徐雨初身侧,挽了挽她如瀑的长发,拿起一旁梳妆台上同样做工精巧的头纱,格外轻柔地罩在女人的头上,退后一步细细端详,眼里是不容错认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