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李姨娘打理王府这么多年,从未出过什么大错,若是无端端让别人插手,李姨娘的脸往哪搁?”
安英成的话才落下,老夫人的脸色便立刻阴沉下来。
厅内的气氛也在一时间凝固,只有李姨娘和安苓伊的心底泛着笑意。
老夫人目光灼灼,脸上却带着些不敢置信。
她一手把三个儿子养大,对于他们的脾性了解的清清楚楚。
老大最是孝顺不过,这个时候竟然为了一个姨娘而站出来顶撞自己?
她心里惊讶又失望,夹杂着一些不易察觉的愤怒。
“老大你说什么?”
安英成话一出口,看见老夫人这副神情,便有些后悔。
母亲辛辛苦苦把他养大,护着他躲过王府里女人们的算计,又一力扶持他坐上王位,他这般做,难免让母亲伤心。
可他想起李姨娘昨日里受了委屈的样子,明明快要被下人欺负到头上,却还是劝着他不要和母亲作对,一切都听母亲的。
这样的女子,他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她被魏姨娘欺负到头上去?
安英成心里一番天人交战,面对老夫人的质问,终究还是坚定了原先的想法,“母亲,孩儿认为,魏姨娘在偏院里待了这么多年,对王府里的情况不了解,若是贸贸然就让她来掌管王府,必定少不了差错,不如就依旧让李姨娘掌管这些杂务,她做了这么多年,得心应手,也不会出错。”
老夫人本想着借由这件事来给李姨娘一个教训,可她想不到,当事人安安分分没有说话,她一直以为的最为孝顺的大儿子竟然跳了出来,为李姨娘鸣不平来了,这是娶了媳妇儿忘了娘啊!
老夫人胸口上下起伏着,一张脸忽青忽白,显然是气的不轻。
王氏见状,便立刻开口,“老夫人莫要生气,大哥说的话有些道理,您若是气坏了身子,可是叫小人得意呢。”
至于她话里的小人指的是谁,安苓歌心知肚明。
不久前,李姨娘设计王氏,想要让王氏在栖梧院里小产,然后把罪名推倒她的身上,最后这计谋不成,李姨娘还惹了一身骚。
王氏自那以后便时不时找李姨娘一些麻烦,虽然动不了她的根基,可这样也弄得她烦不胜烦,王氏倒是乐此不疲。
安苓歌朝着李姨娘看了一眼,果然看见后者一副毫不意外的神情。
她想了想,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昨天李姨娘故意装作昏倒,把父亲引了过去,只怕是少不了一番哭诉,装委屈的技俩,这人用的炉火纯青,这对母女惯会如此。
何况刚刚父亲的话里话外,都是对魏姨娘的不满,定然是李姨娘说了什么话,才让父亲如此厌恶魏姨娘。
安苓歌眸光幽深,艳丽的脸上却带着一抹笑意,“是啊祖母,父亲这是在跟你讲道理,你莫要生气,咱们好好商量一下这件事。”
她顿了顿,冲着李姨娘投过去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何况李姨娘昨日里从您的院子回来便昏倒,父亲心疼她也是正常的事。”
老夫人喜好清净,根本不知道昨天还有这样的事发生。
听见安苓歌这样说,她眉眼更加凌厉。
难怪老大今天跳出来顶撞她,原来是李姨娘在背后使了手段啊!
魏姨娘脸上露出几分了然的神情,可同时心里又有些悲哀。
她望着安英成风采依旧的脸,当年她跟在王妃的身边,被他的俊朗风度迷住,在王妃怀着世子的时候,向王妃自荐去了王爷的身边,自此成为了王爷的妾室。
可王妃不久就离开人世,李姨娘接着就强势进了王府,一手把握着整个王府,还明里暗里地打压她,害得她不得不避其锋芒,最后还是她用了计谋,才会在李姨娘生下安苓远之后再次爬上王爷的床,好不容易才平安生下了宇哥儿。
可自那之后,李姨娘就把他们母子当作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她这才想起来退居偏院,甚至连大小姐和世子过得如何,都不敢去关注,唯恐引来李姨娘的陷害。
可要说李姨娘的手段有多高明,也不全然如此,只是王爷心里偏向着她,才会一直都相信这人的话,对她的辩解充耳不闻,丝毫看不见她的真心。
这么多年,她爱的这个男人,都从未正眼看过她。
魏姨娘心里悲凉,面色也带了几分凄然,她看着安英成,眼底竟然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昨日李姨娘请道士进府,那道士一开口,就直接污蔑大小姐乃是天煞孤星,若不是大小姐机敏见多识广,揭穿了那道士的真面目,她好好的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就要背上这样的印记。老夫人是因此动的怒,这才会罚了李姨娘,王爷您这个时候为李姨娘撑腰,不若先问问她,昨日都干了些什么吧。”
她这话一出,满厅的人都诧异地看着她。
魏姨娘最是胆小谨慎,不然当年也不会为了躲避而自愿跑到了偏院,一住就是这么多年。
要不是大小姐看不过去,在老夫人的面前举荐了她,魏姨娘只怕要带着安苓宇待在偏院直到老死。
这样一个性子胆小的人,竟然也敢对着安英成呛声了?
安英成的神色更是复杂,他早年抬了魏姨娘做妾室,不过是因为当时安王妃有孕,巧合她成了自己的人,这才会给她一个名分。
之后魏姨娘用计怀上孩子,让他心里对这人厌恶的很,觉得魏姨娘是那种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恶毒女人。
所以他很快就接了李姨娘进府,让李姨娘掌管府上的大小事务。
听到魏姨娘自愿去偏院的时候,他心里还想着这是魏姨娘的把戏,不过时间一长,他倒是真的把这人给忘在了脑后。
不过他记得魏姨娘对他从来都是百依百顺,这样明晃晃的质问自己的样子,真是从未见过。
他一时说不清自己的心里是个什么感受,怔怔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