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傲天眼底划过一丝冷冽的笑意:“我不信你能舍下自己的父亲!”
苏宛白后背一僵,眼神里溢满绝望和悲凉。
爸爸一手把她带大,现在已经五十岁了,身体又不好,为了女儿才不得不漂泊异乡。虽然他每天笑意盈盈,可只有她这个做女儿的才能感觉到爸爸的凄凉和无奈。
慕容傲天深深地看了苏宛白一眼,迅速穿好衣服离开了。
最近慕容集团内忧外患,慕容傲天都有点焦头烂额了。南宫家和金家暗自联手抢占慕容集团的市场份额,而且董事会的几个老家伙不知道受到谁的唆使,三天两头地和他作对,无非就是对慕容傲天的独断专行表示不满。虽然他私底下对他们软硬兼施,但似乎还是隐隐有一股非常强大的势力在支持着他们,让他们越发胆大妄为。最近,他们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收受销售商的巨额贿赂。一想到这儿,慕容傲天冷硬的脸色显得更加深沉难测。看来,一旦时机成熟,杀一儆百是必然的。
坐上私人飞机,慕容傲天眉头紧锁,竟然破天荒地回头看了一眼苏宛白的住处。
李管家嘴角微扬,低声说:“少爷,其实你可以带上苏小姐的。”
慕容傲天傲慢地冷哼:“带上她?她配吗?”
李管家笑而不语,目光闪烁。
少爷向金家承诺过,他此生再不会爱上别的女人,更不会结婚生子。如果把苏宛白带在身边,金家早晚会得到消息,那少爷很快会被扣上背信弃义的帽子,以后休想再在商界立足。
飞机渐渐走远,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苏宛白抱膝瑟缩在床上,长长的头发盖住半边脸,诡异而模糊。
墙上的挂钟“嘀答嘀答”地响着,苏宛白一直数到九千九百九十九下,还是没有丝毫的睡意。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仇恨一个人,这个恶魔般的男人比那些追杀她的人还要可怕,那些人只是想要她的命,而这个男人却是让她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东方出现了鱼肚白,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终于透过窗子斜斜地照进来。
苏宛白布满血丝的眼睛眨了眨,她正打算下床去洗漱,昨天刚刚买的手机响了。
“请问,是苏宛白苏小姐吗?”一个柔和的男性的声音。
“你是……”苏宛白努力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个声音,很陌生,不像是她认识的人。再说,她刚刚申请的号码,除了父亲,没有一个人知道。
“姐姐,你好!我是莫欣然女士的儿子,我叫安迪。很冒昧打扰到你,只是想问问,可不可以和你见个面?”对方说。
“我不认识莫欣然,你打错了。”苏宛白的脑子停转了几秒,不过很快就意识到这个男人的企图。
“请不要挂断!我有几句话要说,麻烦你耐心听完。我现在是胃癌晚期,活不了几天了。妈妈昨天回来以后,告诉了我一切。没想到,我还有一个姐姐……”对方突然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电话那头一阵杂乱的声音传来,好像是护士提醒他该去化疗了。
“下午三点,曼德咖啡厅见!”对方说完挂了电话。
苏宛白好看的眉心皱了皱,同母异父?弟弟?绝症?也太狗血了吧!
不过听起来不像是在说谎,还是去一趟吧。
其实她也很好奇,她和妈妈长得很像,如果这个安迪长得也和妈妈像,那就太奇妙了。更重要的是,他还是个混血儿。真没想到,自己还有一个混血儿的弟弟。从小就梦想有弟弟妹妹的她,心底竟然没来由地升起一丝喜悦。
苏宛白盯着镜子里自己苍白憔悴的脸,还有大大的黑眼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她化了淡妆,眼底也涂了厚厚的粉底,算是勉强遮住了倦容。
两点四十五分,苏宛白提前到了约定的地点,曼德咖啡厅。
咖啡厅里回荡着悠扬的钢琴声,温暖的阳光穿梭于微隙的气息,舒畅,漫长,把天地间一切空虚盈满。
苏宛白此刻竟然有一时的恍神,似乎这里她以前就来过。又或者,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味道,是她和金熠尘共同经历过的。
对,他们只去过一次咖啡厅,也是这样简单的设计和装潢,只不过她任性地要了两杯白开水。当时,金熠尘宠溺地刮刮她的鼻子,在服务员惊诧的目光中,把几张百元大钞放在桌上,让她快点儿去把水端过来……
“姐姐,这边!”安迪坐在一个窗前的位置,向苏宛白招招手。
她的目光不由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心下不由惊叹,都说混血儿长得漂亮,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栗色的卷发,细长的眉毛,高挑的鼻梁,加上一双明亮得如蓝色钻石般的眼眸,真的可以用美轮美奂来形容了。优美的薄唇有些刻薄的上扬,带了点嚣张的味道。一身名牌的高级西装,包裹着纤细却不失阳刚的身子,那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傲慢模样,在人群中特别显眼。
苏宛白有些局促地坐到安迪对面,她对“姐姐”这个突如其来的称呼还没有作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姐姐,你长得真漂亮!你要不是我姐姐,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追到你!”安迪换上一副略显俏皮的笑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宛白。
这一口一个姐姐,叫得苏宛白有些慌乱,她拿起桌上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你要是暂时不想和我妈相认,没关系。不过,先认了我这个弟弟吧!”安迪坐到苏宛白对面,搂住她的胳膊摇了起来。
苏宛白惊讶地看着安迪,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个男孩这样向她撒娇。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心里暖暖的呢?或许,这就是血缘吧。就在这一刻,她微微一笑,算是默认了安迪的请求。
“你和我妈相认,是早晚的事,注定要发生的事情不如……”安迪说。
“一码归一码,你要是想做说客,现在就给我走!”苏宛白脸色一冷,想要把安迪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拿开。
“我就是说说嘛。”安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下头。
安迪是个很健谈的人,和苏宛白第一次见面,就能海阔天空地聊上很久。他的中文讲得非常标准,虽然偶尔也会夹杂几个英文单词,但并不影响表达。他说到小时候的趣事,谈到自己的丰富的恋爱经历,却独独没有提起自学习生涯。
“你现在在哪儿上学?”苏宛白问。
“我……我已经毕业了。”安迪似乎不愿意提及这个话题,他温暖的眼神中突然升起浓浓的雾气,连脸色也变得冷峻起来。
“毕业了?那你在哪里工作?”苏宛白眉头微拢,疑惑地问。
这时候,一个黑衣墨镜的保镖大步走过来,附在安迪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安迪脸色微变,刚才的温和俏皮一扫而光,此时的他,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鹰般的眼神。
苏宛白突然联想到热带草原上扑向猎物的老虎,立刻觉得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危险性。
“我有点事儿要处理,回头再联系!”安迪说完,匆匆地离开了。
苏宛白凝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隐隐为他担心起来。
回到家,她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苏爸爸问她,她才说了和安迪见面的事。苏爸爸的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看样子,女儿是接受了那个混血弟弟,那原谅莫欣然只是个时间问题了。一辈子这么短暂,此生能看到女儿和妻子重聚相认,也是他毕生的愿望。
“安迪说他得了癌症。”苏宛白说。
“啊?那你见到他的时候,他精神状态怎么样?”苏爸爸放下手里的活,凑过来问。
“看起来很正常,不过,一想到他就要死了,我心里特别难受。”苏宛白一想到这儿,很快湿了眼眶。
“你没有提起他的病吧?”苏爸爸问。
“没有。”苏宛白说。
“嗯,那就好。没事的时候多找他聊聊,让他积极配合治疗,也许还有希望。”苏爸爸怅然地叹了一口气说。
晚上十点,苏宛白给安迪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没有人接,发短信也不回。
难道是他出了什么事情?
下午见面只顾着听安迪天南海北地瞎扯,怎么忘了问他家的地址呢?这个弟弟虽然刚刚认下来,可是血浓于水,她怎么能不管不问呢。
正焦躁间,安迪打过电话来。
“姐姐,想我了?”安迪的声音略带嘶哑。
“你现在……没事吧?”苏宛白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了很久才问出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没事啊,我很好。”安迪说。
大概是自己多想了吧!苏宛白自责着,正准备挂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一道冷厉的声音传来,可能是因为距离比较远,所以听不真切。不过很像是莫欣然的声音,而且她隐隐听到了伤口、骨折之类的词。
电话突然断了,苏宛白放下手机,眉头又一次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