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律师将文件拢了拢,放在了一边,身体靠后,靠在了椅背上,两手交握着,瞅着我眼角往上挑。
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我只能继续讪笑道:“那个,我跟他是7月底登记的,但是并没有摆酒,就,就是住进了他家。”
“笨蛋。”许律师嗤笑着吐出两字。
我不好意思的继续讪笑了两声,低声道:“我现在想离婚,要怎么办?”
我说着,从包里掏出了相机,将显示着陈涵和邓小姐接吻的那张照片的屏幕,对着许律师放下。
许律师瞟了一眼道:“离婚呢,有两种,一种是协议离婚,就是你们双方都同意离婚了,财产也分割清楚了,在民政局直接办理就可以,你们两这刚结婚,孩子肯定是没有的,你们又有婚前协议,不存在财产纠纷,只要……”
“他只怕不会同意。”我苦笑了一声道。
从酒店过来的这一路,我都在想这事。
我想着,以陈涵表现出来的,还有林夫人说的,陈涵是肯定不会同意离婚的。
反正什么时候和我离婚他都不会有任何财产损失,他当然不会在还需要我应付林夫人的时候和我离婚。
何况,家里有个自掏腰包出菜钱烟钱包干一切家务的免费小保姆,晚上还可以暖暖床,这样的好日子,他怎么会舍得?
“不同意?”许律师的眼角不觉挑了下,微沉了脸色的道:“为什么?”
我思忖了一下,道:“我在他家,要做一切家务,要自己出钱买菜买生活用品,一个月,至少要贴4000块在他家,而且,他知道我手上还有点钱,不想法子榨干净,只怕不会同意的。”
林夫人说的那事,我一路上也想过,觉得还是不能和许律师说。
我始终记得当年那女人接电话的口气,而且,这么多年我也明白,朋友是朋友,但是朋友之间还是得有分寸。
许律师现在是大律师,结交的人也和我不是一个层次的,说不定,他就认识林夫人。
林夫人说的话是我偷听到的,我要是私下这么说给别人听,并不是件光明磊落的事。
这种事,我自己知道就好。
许律师的眼角又挑了下,他眼神有些深的看着我,看了足足有三分钟,看得我脖子后面都有细汗冒了出来。
才眼帘微垂的,看着相机说:“另外一种方式,就是起诉离婚,起诉离婚里面又有几种,一种是双方已经分居两年,一方可以直接提起起诉离婚,一种是,对方有过错,无过错一方可以提起起诉离婚,当然,也有以感情不和为由起诉的,但是那种理由,法院一般都会是先调解,然后拖的时间也会有些长。”
“这种算过错嘛?”我指着相机里面问道。
许律师笑了笑道:“算是算,但是这种证据并不充足,比不上捉奸在床的效率,如果对方请个好律师,说不定就不予取证了。”
“捉奸在床……”我重复了一遍后,突然明白了这个意思。
脸不觉有些微红。
“而且,起诉离婚,就算是无错方拥有过错方的确凿证据,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判决下来。”许律师笑道:“如果你不在乎时间,可以慢慢收集证据,这种人,做了第一次,就不会不做第二次的。”
我微蹙了下眉头,想着陈母和陈涵那恶心的嘴脸,摇摇头道:“证据我可以收集,不过,我希望能快点。”
那种人,我今天能忍着不发飙,都已经很为难自己了。
“那么,还是走协议离婚比较快,只要有过错的证据,他只怕就不会再坚持不同意了。”许律师看着我,慢慢的道:“不过,你要想清楚,你们有婚前财产协议,不管是哪种,在法律上,你们可以离婚,但是你都没有办法分到他一分钱财产,你自己用掉的那些,也没有办法要回来。”
我对许律师眨巴了下眼睛,笑道:“这个,我倒真不在乎,不瞒您,他不告诉我他有多少财产,我也不想问,是因为我从来就不在乎他的财产,我呢,自己还有点钱,不多,也就是在申城有几套房子而已。”
这下,许律师是猛挑了下眼角,身体都坐直了起来,厉声道:“你,小青,你别是……”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着他笑道:“你看过我的信,说句实话,我的字写得漂亮嘛?”
许律师愣了一下,点头道:“这个说句实在的,的确漂亮,我岳父是湘城小有名气的书法家,我夫人对书法也有点研究,她跟我说过,你的字如果再有些风骨,就是一流书法的水平了。”
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许律师笑了两声,见我瞪着他,手握成拳的在唇边抵了下,轻咳一声道:“呃,那个,我那夫人性子比较急躁爽朗,醋劲也比较大,她以为,但凡是字能写到那种水平的,都是家境好,学识深,背景雄厚的淑女……”
许律师话没有说完,只是用那种你懂的眼神看我。
我哦了一声,点点头,表示我懂了。
其实我早就懂了,要不也不会再也不去打听许律师在哪。
只不过,我没有想到这源头居然还是因为我的字……
“可,就算是字……”许律师又微沉下了脸色:“也不能让你一下赚这么多吧?”
我对着许律师笑道:“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你听说过顾明远嘛?”
看着许律师的眼角又高高挑起,我笑着接道:“我,是个孤儿,刚到湘城的时候,是大头和猴子收留了我,我们一起在街上混,在街头乞讨,后来出了点事,我和大头和猴子分开了,有一天大雨,我淋着雨昏倒在了街头,是顾明远救了我,他收养了我,我跟着他,学习了好几年。”
我声音顿了下,淡淡的笑道:“顾明远将他一身所学都教给了我,我在乡下流浪的时候,就凭着自己的眼睛和那些知识,收到了一些古籍,然后,我转头卖了出去,所以,那些钱,都是我自己赚的,没有一分是来历不明的脏钱。”
许律师的眼角抽了又抽,轻吁了一口气道:“顾明远,我当然知道,那个,你那位丈夫,他不知道?”
我苦笑着摇摇头道:“不知道,他其实,压根就没有真正的关心过我,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我会书法,他只是以为我是一个孤儿,一个很穷,什么都不会的孤儿,一个,可以任由他摆布的孤儿,一个可以刮干净他知道的,我所有的财产后,还可以给他们家做免费保姆的,无依无靠的孤女。”
一边说着,我的眼眶不觉有些微红。
“那,你真的只是想离婚就完了?”许律师脸上又恢复了最开始的那种笑容。
我看着他,也淡淡的笑了起来:“许律师,我现在有钱,我请你,需要多少费用,您直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