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想过洪水会以这样一种样子出现。
闪电的亮光很快消失,天地之间再次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海潮声不断的响起。
洪峰未至,压力先来,我只感觉周围的空气陷入了一种极其厚重的状态之中,连呼吸都不得顺畅。
邪神说这片军营有问题,但却没说是什么问题,我自己也猜不出来,但头绪还是有一些的,这“问题”一定是和营地内诡异的血有关系。
海潮声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回响在了我的耳边,这种状态奇怪的很,洪水分明没有过来,但我却感觉身处洪水之中。
又是一道闪电袭来,我竟看到了一条肥大的鲶鱼从身边游过去!它忽然又游了回来,在我身边打转。
我想要抓住那只鱼,却总也摸不到它的身子,我奋力一跳,一下子从鲶鱼的鱼身穿过。
什么玩意儿?假的?
闪电的电光很快就消失了,周围顿时陷入黑暗,我也再看不到那条鲶鱼。
我的感觉依然是像在水底,窒息的感觉越来越浓重,我用手摸着难受的脖子,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这时忽然雷声响起,我被吓了一跳,刚才的闪电怎么会响了两声雷!?
闪电之后只可能有一声雷的!那么这声多余的雷声是从哪来的?
我隐约觉得自己抓住了事情的关键,但还是没有彻底明白!
闪电又来了。
这道闪电不同于以往的蓝色,而是红色的,红色的闪电自从出现之后就来到了我的眼前,它离我近在咫尺,我只听耳边一阵轰隆的巨响,放大了千百倍的雷声好像千军万马从我的耳膜上碾过!
我眼前一黑,再也没了意识。
再次睁开双眼,天已大亮。
我下意识的呼唤怪兽和塔巴,却没有得到他们的回应。
我诧异的很,他们两个去哪了?该不会是被弓箭手抓走了吧?
可是我耳边怎么出现了歌声?
我正要站起身来,却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竟然穿着羊皮制成的外衣!这是怪兽给我换上的吗?
就是这么一低头,一阵羊骚味混杂着汗臭味传到了我的鼻子里面,我的脑袋瞬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差点再次晕过去。
天呐!这是多久没洗澡才会出现的味道!
我猛然向前跑了几步冲出蒙古包,眼前的情形却让我脚下一窒。
军营还是那个军营,可军营里的人怎么都活了!?不远处竟然还有一队士兵在巡逻,很快就要看到我了!
我下意识的就想往后退,如果被他们发现,我就完了!
就是这么一退,我忽然感觉到后背撞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
我扭头,只见一个看起来脏兮兮的姑娘正站在我面前,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我,其中包含着化不开的依恋,身上穿着牧羊人的衣服,就像是一个牧民。
不对,她就是一个普通的牧民。
我晕,这是哪跟哪啊!这姑娘是怎么来的!
我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武器,如果这姑娘大喊一声,我就死活也逃不出这个军营了!塔巴和怪兽还不知道在哪里,我还要去救他们呢!
我一下子捂住这姑娘的嘴,把她推到了蒙古包内。
我紧接着就意识到手中的武器是什么了,恐惧也是这时候在我心里爆发的。
我手中是一把弓,和血爆的弓箭手一模一样的弓。
我有些懊恼,自从那声异样的雷声传来之时,我就隐约发现了什么问题,现在终于明白这问题是什么了!
我变成了那个弓箭手!
我估计这也是邪神说过的问题,我们
那么,接下来就是营地血案的开始吗?
我看着眼前的姑娘,心里有些不忍,她最后也一定死去了,而且一定是被“我”杀死的。
我忽然想到,如果我将弓箭手的身体带出这个修罗场,那这场惨剧还会发生么?
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按照之前的经验来看,刚才的洪水并不是真的洪水,而更像是一种时间的回溯,如果这种回溯的量足够大,那么完全能实现短时间内回到遥远的过去!
一想到可以避免惨剧,我便越来越激动,直到一道轻声的问候打断了我的思路。
“哥哥……”
我瞬间僵硬了,哥哥?我妹是程灵,不是你啊小妹妹!
眼前的少女虽然脏兮兮的,穿的衣物也很破烂,但眼睛却出奇的清澈,我一时间也不忍心说什么要离开她的狠话。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那个牧羊女的运气真是好,竟然攀上了校尉这高枝,看来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谁说不是呢,校尉竟然说草原上一个完全没见过面的牧羊女是他妹妹……嘿嘿,明眼人都知道他想干什么。”
“呵呵,你又不知道咱们校尉的口味独特,就喜欢羊膻气大的!”
“小声点!这里离他的营帐太近了!”
那两个声音越来越放肆,我听得怒火中烧,大步走向了蒙古包外。
一拨开羊皮帐,两个猥琐的身影便出现在我的面前,这竟然是两个正在蒙古包外小解的士兵!
怪不得军营被屠,这种兵就跟废物没什么区别!
他们看到我之后直接就慌了,连裤子都来不及提就要逃跑。
我只感觉眼前的情形荒诞无比,就好像是一场夸张到了极点的折子戏,我扮演的是怒气冲天的将军,而两个士兵是丑到了极致的旦角。
我抽箭拉弦,整个动作娴熟无比一气呵成,两道弓箭激射而去,就像是两道流光,瞬间贯穿了两个兵痞的后背,带起一串血花飞向天空。
惨呼声刚刚响起便戛然而止。
不知何处传来的歌声也停了下来,偌大的军营如同一只缓缓醒来的巨兽,正要露出利爪。
我不清楚现在军营的情况,只知道自己不会那么容易出去了。
怪兽和塔巴不知在这场戏里扮演的什么角色,我现在连找都找不到他们,更别说救他们出来了!
我急忙回到自己营帐,将自己身上的盔甲摘下放在小姑娘的身上,大大的盔甲几乎将她的身子完全罩了进去,我这才放心了一些。
我已经隐约猜到了自己在这个军营里的身份,所以最怕的便是这姑娘跟着自己一起出事。
姑娘眼睛睁得大大的,声音轻如出尘:“哥哥……要打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