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在我听来那就是魔鬼的审判,我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们怎么能这样,随随便便就将罪名强加在我头上,就要判我死刑。
简直就是目无王法,草芥人命。我虽然早在被压上囚车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可能情况不妙,搞不好会性命不保,不过我并不害怕。这具身体并不是我的本体,虽然我不知道这具身体死了对我本体是否有影响。
但是想来应该不至于这具身体死了,我的本体也一起死去。所以死我倒是不怕,但是我不能忍受他们这样冤枉我,明明那三个人都是妖女所杀,调查都不调查,就将一切罪责推到我头上。
想必这一切一定是那妖女的注意,可恶的妖女。没给我多想的时间,那些士兵很快就将我从囚车上架了下来。推推搡搡的推倒了断头台之上,断头台很简陋。
地面用的是一整块的青色石板,石板缝隙之中还能隐约看到暗红色的污迹,看来这断头台是见过血的,也就是说这里是处决过犯人的。我被两个士兵按倒在地,跪在台上。
我身旁站着一位彪形大汉,满脸横肉,手中提着一把九环大刀。眯着眼睛也不看我,站在那一动不动,活像一座雕像。台下茫茫多的都是人,看上去男女老少都有,估计就是这城中的居民吧。
真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无知群众,你们连台上的人是不是罪有应得都不知道。一个个还对着我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说的还煞有其事的,有几个还宣称见过我杀人。
就为了这事他两还吵了起来,一个说我用的武器是匕首,一个说是剪刀。说我用匕首杀人的人,将我说成了武林高手,十步一杀人,滴血不沾身。
说我是用剪刀杀人的那个人,则将我说成了变态杀人狂魔,居他所说尸体都被我用剪刀刮的面目全非惨不忍睹。我听得不由的发出了一声苦笑,这种事情居然也拿来吹嘘,真的是将无知展现的淋漓尽致。
在我身后的监斩台上,李洪身着一身铠甲傲然挺立,他并没有坐在为他准备好的椅子上,而是看着天空来回踱步。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时不时低声询问身旁的人现在是什么时辰。
我抬头一看这时辰,太阳还没到正中,所以应该没有到可以问斩的时辰。斩首可不是随随便便想杀就杀,一般斩首都选在午时三刻,用现代时间来算就是中午十二点整。
这个时间是一日之中阳气最旺盛的时辰,古人一直认为杀人是“阴事”,无论被杀的人是否罪有应得,他的鬼魂总是会来纠缠作出判决的法官、监斩的官员、行刑的刽子手等等和处死他有关联的人员。所以,在阳气最盛的时候行刑,可以压抑鬼魂不敢出现。于是,“午时三刻”成为古代执行死刑的主要时间,这应该是习惯上“午时三刻”行刑的最主要原因。
李洪会怕我的冤魂来纠缠他么?他身上杀气很重,估计杀了不少人,自然不会怕这些神神鬼鬼的。不过既然他选择了将我问斩,就必须要遵守规则,午时三刻不到,他不能下令杀人,所以只能焦急的等待。
我看这日头估计还有半个时辰就到点了,我第一次体会这种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候的感觉。和刚刚的平静不一样,真正感觉到生命在一分一秒的倒计时的时候,我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求生欲,我突然不想死了。
之前是被他们的严刑俊法折磨的生不如死,而且在囚车上还享受了一回“万人拥戴”一时间有点心灰意冷,更准确的说那一刻突然有点开看了。
可是这一刻自己跪在这斩首台上,我突然又不想死了,我的使命还没完成,我怎么能就这样轻易的认输。想到这里,我觉得自己要做点什么,决不能就这样放弃。
就在我飞快的思考着到底要怎么做的时候,台下传来了一声哭丧声:“小哑巴啊,怎么一夜没见你就上了法场了呢?你死了剩下我一个糟老头,谁给我养老送终啊。”
我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不是老瞎子么?老瞎子是怎么知道我出事了,即将被问斩呢?仔细一看他身旁,居然是法觉这老和尚,估计法觉将我的事情告诉了老瞎子,所以他才知道。
看着老瞎子悲伤的样子,完全是真情流露,看来这老瞎子对我,准确的说是对这身体原本的主人小哑巴那是有真感情的。我突然觉得很对不起他,如果不是我用小哑巴的身体乱来,也不会让小哑巴年纪轻轻就枉送性命。
我虽然不能体会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但是我此刻突然想起爷爷去世的时候,我跪在他床前,那种痛彻心扉的悲伤和痛苦。我虽然口不能言,但是无论是为了这幅身体,还是为了老瞎子对我的这份真感情。
我弯下腰冲着老瞎子砰砰砰就磕起头来,每一下都磕的十分用力。老瞎子听到我的磕头声,哭的更悲痛了,闹着要闯进来。那些看守刑场的士兵可不是吃素的,老瞎子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如何能闯的进来。
那些兵痞看着老瞎子不依不饶,也来了火气,抡起手中棍棒就要打人。法觉老和尚一看情况不对,马上挡在士兵面前义正言辞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们是来送饭的,按照规矩斩首前可以吃一顿断头饭,难不成你们要他做个饿死鬼么?”
旁边的群众一听法觉的话,纷纷表示赞同,当地确实有亲人送断头饭的习俗,毕竟不能让人做饿死鬼不是么?人之将死,就算他身前在怎么大奸大恶,在这种情况下也会做一下顺水人情。
看着人群起了骚动,李洪不耐烦的对副官说道:“砍个人还这么多事,将这两个胡搅蛮缠的家伙乱棍打出去。”这是副官劝谏道:“将军不就是送断头饭么?就让他们吃呗,反正时间还没到,时间到了没吃完一样可以斩,没必要触犯众怒啊。”
李洪一听也有道理,摆了摆手,虽然没说话但是也算是默认同意了。副官连忙点头哈腰的走下去,走到法觉和老瞎子面前道:“我们将军大人同意了,不过只能上去一个人,你们两是谁上去喂饭?”
老瞎子也没回话,提着饭盒就冲上了断头台。将饭盒打开,里面彩色很简单,一小碟葱油白菜,一小碟清蒸黄花鱼,还有一碗米饭,和一瓶烧酒。老瞎子哽咽道:“本来这是你最后一餐饭,我想给你弄点好吃的,可惜我没有多少钱。问遍了全城的酒店,都不愿意赊账,这一顿还是隔壁林大婶亲自下厨做的。小哑巴你也别嫌弃,多少吃点,黄泉路上才有力气争取早日投胎。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吧,别在吃百家饭,受人间疾苦了。”
老瞎子的话非常朴实,听的我心中一酸,这是难的的体验。将这他颤抖着夹起青菜,另外一只手在我脸色摸索着,想要找到我的嘴巴。
一口白菜一口鱼肉,配上一口米饭。就这样我静静的吃,他静静的喂,虽然谁都没有说话。但都在默默的流泪,我感觉我这辈子从来没有一天哭过这么多次,而且每一次都难掩内心的悲伤和感动,真情流露的眼泪。
眼看时辰快到了,副官不耐烦的催促道:“你们两快点,时辰快到了。时辰到了就必须行刑,别说我没提醒你。”说完也不理会我们,自顾自的又走了回去。
老瞎子此刻再一次痛哭起来,拍着我的头道:“小哑巴我知道你不能说话,最后还有什么想说的,就写下来吧。”于是从饭盒底部拿出一张白纸和一根毛笔,因为我手脚被捆绑,只能用嘴叼着毛笔。
在纸上我一笔一笔的写下两个字:冤枉!老瞎子看不到我写什么,于是将纸条摊开,展示给众人看,同事口中问道:“谁能告诉我,小哑巴最后写了什么?”两个大大的冤枉,每一笔都写的非常苍劲有力,虽然写的歪歪扭扭的,但是确无比的真实。
台下本来看热闹的人,都沉默了。没人敢回答老瞎子的问题,他们不是不认字,而是怕读出这两个字来会给自己惹麻烦。只有一个半大的小孩,指着纸条上的字道:“老爷爷我告诉你,这位哥哥写的是冤枉。”
这小屁孩话刚刚说完,马上被身旁的一个中年妇女给捂住了嘴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老瞎子听到这小屁孩的话,双膝一软,扑通一下跪在我面前,一把抱住我同时大喊道:“你无法喊冤,我替你喊。你只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而且昨夜我们去将军府,你还被他们打了一顿,身负重伤。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连夜出去杀人,而且还连杀三人,这是天大的冤案啊!”
老瞎子这话一出,全场哗然。有几个乞丐也认出了我,毕竟昨天被乱棍打出去,在当时也轰动一时,在场的乞丐们全部都是看在眼里的。这些乞丐附和道:“对啊对啊,我记得这个小乞丐,昨天确实被将军府的人打了一顿。”
另一个乞丐道:“对啊对啊,那些人打人可狠啊。都打吐血了。”
刚刚的乞丐应答道:“是啊,那打的血肉模糊的。我但是以为这小乞丐会被当场打死呢,吓死我了。”
听了这些乞丐的话,全场沸腾了,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此刻烈日已经当头,午时三刻已经到了。李洪不耐烦的,抓起令牌甩了出去,口中道:“时辰到,斩!”
此刻法觉高声道:“李将军,刚刚的话你也听到了。在无真凭实据的情况下,居然当众斩杀无辜,制造冤假错案。你将人命视为何物?”
士兵们直接架起了还在喊冤的老瞎子,丢了出去。李洪怒吼道:“时辰到,斩!”刽子手端起一碗烈酒,豪饮一口,吐在刀刃之上。缓缓的高举起大刀,就在此刻,远处传来了马蹄声,一个人大吼道:“刀下留人,李将军不可乱杀无辜,不然老夫就算抛家舍业也定然参你一本。”说话的正是李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