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总拉着二叔,快步走到床边。“仙长,你看那,前天我过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都没反应了,是不是死拉!”
“没事儿,跟宾馆里那两个一样,阳气不足,萎靡昏睡而已,倒是你的身上问题······大的很那!”二叔不客气的一把抓着王总的脖子就把他提了起来!
“唉···唉···仙长!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这是怎么话说的?”王总用的扯着二叔的手腕,却怎么扯也没扯动分毫。
这场面太美,我不敢看·····
“哐”果然跟我想的一样,王总被二叔狠狠的摔在了桌子上,眼看二叔提脚还准备冲着已经喘不上气的王总踹下去。
我实在是不忍心赶紧拦了一下。“二叔,先问问情况吧,事儿还得办呢!”
二叔愤愤不平的啐了一口道:“别装死,滚起来说事儿!”
果然王总也是一老油子了,一看二叔不再动手一下就爬了起来。“仙长啊,我老王可没得罪您那,这几天该孝敬您的我可一点没少,我对您那可是当神仙一样供着的····”
我赶紧拦在二叔跟王总之间,都到了这时候了,还满嘴的金钱钞票,这王总也真是无可救药了,再说下去,还少不了二叔的一顿胖揍。
“王总,你也都看见了,现在只要是跟这山沾边儿的人都出事儿了,你倒是跟我们说说为什么就你没事儿?”
王总也是一脸郁闷的嘀咕着,“我怎么知道啊,兴许是我命好,祖宗保佑·····”
我是真拿这个家伙彻底没办法了,这个时候竟然还在扯这个,只好回头问二叔:“现在怎么办?”
“上山!”二叔斩钉截铁的说道。
死一般寂静的山上,枯木烂林遍布山野,影影绰绰的几条人影不断的移动着。手中本该明亮的手电筒也在雾气的缭绕下,显得苍白无力照不出几米远。
“仙长······”走在最后面的王总无力的叫了一声,随后就歪倒在了路旁。
“二叔,这家伙好像有些撑不住了!”我回身扶起已经倒在地上的王总叫停了二叔。
二叔停了下来,看了看王总已经有些发青的脸色:“他这是阳气不足,再往上走,恐怕你我也免不了,这座山已经成了彻底死了····”
说着就蹲了下来,寻了片较为平整的地面,把随身背着的小破木箱端端正正的
摆在了地上。“小禹画‘聚阳符’跟着做!”
我赶紧也学着二叔的样子把背着的小破木箱摆了起来,自从爷爷去世后,二叔就把他的那只箱子给了我,而二叔现在背的那只正是以前爷爷的,听二叔说这两只箱子和里面的物件,也是一代代传下来的。
蜡烛一对分两旁,香炉一鼎具中央。
朱砂毛笔黄纸张,沉香三炷平列祥。
所有物件都准备停当,就见二叔握笔在手,口颂笔咒:“天园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万鬼伏藏,急急如律令,敕!”
“右手持笔,左手持天纲决。扣齿三下,口含清水,向东喷之,一笔而成不可断,跟我做!”二叔交代道。
“赫赫阴阳,日出东方。敕收此符,扫尽不祥。口吐三昧之水,眼放如日之光,捉怪使天篷力士,破七用来疾金刚,降伏妖魔,化为吉祥,急急如律令,敕!”
只见二叔口念成符咒,一挥而就,又将笔尖朝上,笔头朝下,气贯笔尖撞符三下,再以金刚指敕符,提起绕香三周,“聚阳符”方成。
二叔瞥眼看我还没有画完,就又画了一张,这次终于是跟二叔一起完成了整个步骤。
提起我画的聚阳符看了看,二叔一脸悲愤的摇着头道:“悲哀啊!崂山隐脉的悲哀啊!”
随手就给王总拍在了胸前,又把自己画的那两张给我也拍在了胸前,自己来了一张。
等了大概十来分钟的样子,王总才渐渐缓了过来,脸上也有了些血色。
二叔恨恨的对王总说道:“看见了吗?这就是你们做的孽!”
王总惊恐的环顾四周,紧紧的抓着二叔的衣袖,张张嘴却是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
“哼!”二叔一甩衣袖,将王总又甩翻在地上。“没死的话,就给我爬起来接着走!自己做的孽,没有缠上身,难道还不敢看吗?”
王总哆哆嗦嗦的爬了起来,“哇”的一嗓子,年近半百的一个大男人竟然大声的嚎哭起来!
“怎么会这样?我记得这个地方······以前我还在这儿抓过兔子,掏过鸟窝·····那边还有条小溪,我还在那儿抓过螃蟹······那水清凉透甜,每次玩累了口渴了我就到那小溪边喝水乘凉·····”
王总边哭边哽咽着跟我们讲他小时候与这座死山的过往。痛苦的蹲下了身子,抓起一捧毫无生气的黄土,捂在了眼前。
“嘀嗒”如潮的泪水透过黄土,透过指缝滴在了地上。
“轰·····”不知是山的颤动,还是心的颤动,如山崩之声,又似静寂无声。好像很远,又好像就在身边。
我无法形容这种感受,像是心窝被人捅了一下。那种沉痛的悲凄,让人忍不住泪流而出。
“是山在哭······”
二叔走到王总身边轻轻的拍了拍王总的后背,一把将他拽了起来。“走吧,有些事情总要面对的,快了!”
再站起来时,王总似是想通了什么,满脸生意人的市侩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决绝,
行走间也是充满了力量,昂首挺胸的走到最前面。“咱们要去哪里?这路我熟,我来带路······”
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让人措手不及,二叔楞了一下,才道:“这山跟你有缘,跟着感觉走吧,也许它一直在某个地方等着呢!”
王总深深的吸了一口这山间阴冷的空气,又缓缓的吐了出来,带出了一团白雾。迅速的消散在了空气里。“走吧!”
我很奇怪,王总竟然真的凭感觉,就带着我们往阴气最重的方向走了过去,但这却是一条死路,应该说原本该是条能走的路,如今只到这里就戛然而止。
再往前走一步,就会粉身碎骨。
原本是路的地方如今空空荡荡,原本应该有树的地方如今也是空空荡荡,原本应该有的一切就这么突兀都结束在了这条路的尽头。
只因为消失的不是一条路,不是一棵树,更不是一片林子,而是原本承载着这一切的——半座山
那半座山,已经坍塌成了一片废墟洒落大地。
已然变成了矿石装满了一辆辆卡车,送上了公路,最终不知道要融化在何方的某个炉子里。
而造成这一切的,正是此刻愣愣的蹲在自己制造的断崖边,狠狠的煽着自己半边脸的王总。
“啪啪啪····”一下下清脆的巴掌声,在这死寂的夜空下异常的清晰。
“酸与·····酸与·····酸与······”
一串奇怪的叫声突然从崖下的废墟中传了上来,那声音异常的凄厉,似乎饱含~着心酸,悲苦,不甘,不愿·······
大家都被这凄厉的哀嚎镇在了当场,我用尽了全身力气却也无法移动哪怕一根手指,我看不到站在身后的二叔,但我能感受到来自身后火热的目光·····
“酸与·····”又一声嚎叫传了上来,越来越近了。
蹲在崖边的王总不知是山风吹动,还是被这叫声迷糊,在叫声中突然晃了一晃,就一头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