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至少能让我心头痛快一些!”接过郭汜递来的大刀,董卓掂了掂分量,虽然还不满意,但身上的杀气却忽然更暴戾起来:“尤其杀了你这样只会耍一些阴谋诡计的家伙,我会更痛快!”
说罢,董卓再度纵马,魏延自然不惧。同样的兵器让董卓不再受环首刀那短柄武器的劣势,咆哮如虎的他,与一脸慎重的魏延驱使着纯粹的力量,磕碰出猛烈的撞击,声声在军营中回荡,他附近的人耳膜几乎被震破。
两人以着凶霸的姿态,犹拎灯草般挥舞着手中几十斤混铁打造的可怕兵器,用惊人的速度和爆发力,挥出最强有力的打击。但兵器的火星,掩盖不了他们本身就是最强杀戮兵器的光芒!几乎每一次撞击,他们都舍弃了华而不实的招式,一鼓劲地比拼着力量,犹如两头蛮牛,一次次举着头角向对方发起猛烈的冲刺,要置对方于死地。
司马健这时手心里全是汉,他知道,董卓得知自己被贬一事,必然要发泄怒火。像他那样无法无天的人,是根本不可能在乎魏延生死的。可魏延却还要分心,在重重防守下偶尔挥出一击,却要担忧是否会伤了董卓性命。
更何况,魏延此刻毕竟只是一个少年,无论身体和心理,都没有到一个人的顶峰。而董卓经历了几年与羌胡的厮杀,早就将残暴的本性用鲜血和杀戮浇灌成熟。此消彼长下,魏延必然凶险万分!
虽然,司马健借助游戏系统得知董卓的武力是83,比魏延还低1点,但他本身就经历过。数值并不能代表绝对,后世的任何一款游戏,也没有设定武力高的武将必然会打败武力低的。更不要说,两人相差的那1点,比起此刻两人的心理状态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
由此,本该憋着心里的话,司马健也顾不得,冷言大声喝道:“董将军,莫非你就听听在下为你准备的东山再起之策?!”
人世间,最怕遇到的,就是蛮不讲理的蠢货。因为那样的家伙,行为与野兽无异,从来不能成事,只能坏事儿。幸运的是,董卓性格大部分都属于这行列,但他毕竟乱世留名,决然不可能只靠着任性妄为达到那样的地步。
当下,就在司马健那声音很诡异地穿透那震耳欲聋的兵器撞击声时,董卓那明显趁怒飙升的杀机凝滞了一下。魏延瞅准这一机会,猛然挥刀抽身而退,一时间,董卓那狂怒的招式瞬间失去了目标,让他就如一头欲求不满的公牛,狠狠将大刀往地上一掼,威胁司马健道:“你最好能给我一个满意的回答!”
“在下哪一次,没让董将军满意呢?”司马健这才松了一口气,故意眨了一下眼睛,说出了这句。
从始至终,他与董卓也才见了一面,也只献了一计。但董卓却不能不承认,那一计非但达到他的预期,更超乎他的所料。至于后来发生的一些事,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由此,那一事让司马健此时提起,便更有了一丝说服力。
“随我入帐来!”董卓就仿佛怒气的化身,即便事情已经进行到了要用和平的方式解决,可说出来的话,仍旧怒气冲冲,带着让人厌恶的命令语气。
但司马健并不在意这些,就好像对付雒阳那些士子一样,他犯不着同傻逼置气。既然是镖头,是做生意的商人,那达成自己的目标、各取所需就好了。个人好恶什么的,向来不在生意的考虑范畴中。
“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中军帐里,司马健刚迈入一步,已然在里面的董卓忽然就将一张黄绢扔在了他的脚下。那动作与司马健扔竹简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司马健是为了装潇洒,而董卓却是十足的愤怒。
缓缓捡起地上的黄绢,司马健并没有打开,他自然知道那就是刘宏贬黜董卓的制文。他这样做,完全在思索如何完美地应付董卓。毕竟,这张黄绢代表的可是天子的威严,董卓如此不将这张黄绢当回事儿,便说明了一些问题。
所以,司马健才开口道:“将军是问在下,那个昏庸无能的天子,为何会只因一场小败,就撤换了您一事吗?”
这话一出口,董卓的脸色的确好转了一些。并且,他也听了出来,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需要答案:刘宏既然是个昏庸的家伙,他那下达的圣命,自然不能用常理来推断。这就好像,你问一个傻子,你为什么这么傻一样,根本就不需要答案。
董卓满意地饮了一樽酒,又随意抹了一把沾着酒渍的胡子,哈哈大笑道:“你说的不错,这个狗屁天子,又哪有什么道理。卢植那般忠心报汉,还不是被他打入了廷尉,等候秋后问斩!”
屠夫的性情,果然也不能用常理来推断,刚才还怒气冲天,但就听了一句顺耳的话,便转怒为喜,实在跳转太快让人接受不来。但司马健不在乎,他只庆幸,董卓果然在朝中没有什么人脉,只得知了卢植要秋后问斩这世人皆知的事,而完全不知道背后的种种内幕。
这其中的最大好处,就是董卓不会知道,他今日落得被贬黜一事,其实就在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自己所为。
“刚才你说可令本将东山再起,不知是何计策?若是当真能如你所言……”说到这里,董卓站了起来,猛然将身后那屏风一脚踹倒,司马健登时感到自己的双眼受到了强烈的冲击:“这些东西,任你索取!”
屏风之上,堆积如小山一般的金玉,闪耀着迷离的光彩。那种突如其来的财富,让人的心忽然就跳动了一下,瞳孔都为之放大了几分。可当司马健真切看清那些金钗玉坠后,脸色忽然变得很是惨痛。
一支金钗步摇上,带着几缕秀发……
一枚镶玉耳环上,染着干涸的血……
一块马蹄金,更是被一只断手死死攥着,只因那断手上,还带着金指环!
这些东西,分明是董卓劫掠当地搜刮而来!
“将军果真想东山再起?”司马健的语气冷厉起来,先前绞尽脑汁的对策,全都抛在了脑后,只凭一丝理智还在支持着他说出完整的话:“那将军便要速速离开此地,带着这些珠玉财宝,以及将军历年来囤积的珍奇异宝,赶赴雒阳,交给蹇硕大人。”
董卓却没有听出司马健语气的转变,而是不解问道:“为何我要这般做,你难道也要我向那些阉人摇尾乞怜不成?”
“将军,成大事者必然忍辱负重。如今朝政如此,你又岂能免俗?要想在政治这趟浑水中漂着,就没有没有纯净无瑕的人物。如果有,那只能说明他不是人,是人妖。”
“你这话,倒是有点意思。”董卓这次态度显然要比第一次好很多,至少将司马健看做了一个谋士,继续问道:“那我将那些东西送给蹇硕,却要对他说什么?”
“什么也不要说。”司马健回头,斩钉截铁地回道。
“狗东西,你敢戏耍本将?!”董卓帐中,想找到一把刀实在太容易了。当即,他又挥舞着一柄环首刀,暴烈无比地朝司马健的脑际劈去!
还是刚才那充满压迫霸气的一刀,还是混合了无数冤魂鲜血的一刀!
可就是这同样的一刀,司马健却化目为剑,不闪不避。就如青松傲雪般负手而立,死死盯着那刀锋的轨迹,看着董卓那狰狞暴怒的脸庞,朝着自己的脑袋砍去!
刀,劈开了司马健的头弁,让司马健的头发瞬间披散下来,状若鬼魔。
但这一刀,也劲力至此,再没有下劈一寸。
董卓看着那秀发中冷冷烁烁的一双眼,心中忽然感觉掠过一丝他说不出来的东西。那眼神儿,让他觉得这一刀劈下,自己就可能会随着这家伙一同将自己的抱负埋葬。
“小子,莫要再耍你这种狗屁的骨气,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董卓说着,但却放下了手中的刀。
然后,司马健才轻启朱唇:“真的不用说什么,您只需等到西疆有变,蹇硕自然知道该做什么。”
“西疆,你说那些羌胡?”董卓回头望着司马健,这一次,终于认真打量起这个少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