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树木茂盛，林间有不少鸟雀，我们一路走来的时候耳边叽叽喳喳的不停，只在天色黑下来才安静了。如果这一声真是狗叫，必定会惊起几只鸟雀，可现在林子里静悄悄的，实在安静得诡异。
“过去看看。”我把辟邪剑召出来握在手上，戴好泳镜，当先向山谷走下去。
越往下走，树林越密，光线也就越暗，枝叶交叠，里头露出的星星点点的零碎月光非但没有照亮林子，反而让那些影子光怪陆离，四周又那么静悄悄的，实在比伸手不见五指还叫人心里发毛。
王强想拧开手电筒，但我打了个手势阻止了他，好在除了刚才那几声狗叫之外，好一会儿都没了动静，我们一前一后走了一会儿，前方就传来了哗哗的水声——到了河边了。
河岸高低起伏，生满杂草，河水在月光下泛着银色的亮光，星罗棋布地有石头露出水面，看起来清澈而浅。
“小周先生就是在前面那个河湾……”王强虽然不是胆小的人，但这些日子连续经历了周建国父子的事，又件件超出了他的理解，到这会儿也有些胆寒，不敢往河边靠，就跟在我背后小声说话。
不过他还没有说完，哗啦一声，几乎就在他身边，河水猛地溅开，一个灰色的影子从水波中腾空而起，冲着王强扑了过来。
这东西看起来像只大鸟，因为背着月光也看不清楚长什么样子，王强也不是吃素的，水声一响他已经拔枪在手，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噗地一声，加了消音器的手枪一震，子弹准确地击中了灰影。
“休啾！”灰影发出尖哨一样的叫声，来势却半点不减，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王强眼前。灰色的影子里忽然闪出两点莹莹的绿光，正对了王强的目光。
水声响起的时候，我也回过身来，挥着辟邪剑就向灰影斩下去，灰影对子弹并不惧怕，可对辟邪剑却似乎颇为忌惮，半空中一个盘旋躲过剑芒，双翅一敛回头就往水里扎。我甩手正要把辟邪剑投出去，就听身边的王强痛苦地闷哼了一声：“我的眼睛！”
又是眼睛！我心里一凛，灰影已经扎入水中没了踪影，我只能转回头来，拧开手电照了一下王强。
王强已经把泳镜扒了下来，手电雪白的光柱照在他脸上，我微微吸了口冷气，也就是这么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他的眼皮已经肿的根本闭合不上，露出一半的眼球上全是血红色，稍微一眨动，就有脓血从眼角挤出来。
“胡先生——”王强伸着手盲目地抓了两下，勉强还算冷静，“我，我眼睛没有溅到东西！”但仍旧是跟周伟成一样了，甚至比周伟成发作还快。
我猛地转头望向河面，刚才的灰影也不知道是只什么鸟，扎进这水里半天连点动静都没有，好像融化在了水里似的，难道它是在水下生活的？
河面平静，水波微泛银光，看起来像是铺了上好的绸缎。这段水既清且浅，根本看不出底下居然会有这样古怪而危险的东西。
我握紧辟邪剑，一手摘下了泳镜，慢慢往水边走去。四周静寂，连虫鸣声都没有，只有流动的河水发出轻微的哗啦声，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无害。
河边的土地潮湿，我的脚踩在上面，发出极其轻微的声音。这声音一直轻轻地响到河边，就在我探头往水里看的时候，紧贴着河岸的两块石头之间哗啦一声水花四溅，灰影从石缝里腾跃起来，两点绿光猛然在灰色的阴影里亮起来。
我横过辟邪剑档子啊自己眼前，辟邪泛着莹莹光彩的剑身像镜子一样，我一翻手腕，灰影就在剑身上看见了自己。
“休——”尖锐的叫声还没叫完，灰影已经扑通一声栽进了水里。在月光之下看得清清楚楚，灰影一进水里便变了模样，化成了几条并排的鱼尾，拨刺一声溅起巨大的水花。
“何罗鱼！”我脱口而出。
水里那条鱼看起来像个团箕，前端是一个鱼头，后头却连体婴一样生着足足十条鱼身，每条鱼尾都在拼命地拨拉着水，游得飞快，一头就扎进了河底。
“胡先生？”
我看了看已经恢复平静的河面，转身走回王强身边，把他架了起来：“先回去吧，明天送你去医院。”
“我，我的眼睛是怎么了？”王强有些惶恐，周伟成瞎了，好歹还有周家的家产够他过日子，他要是瞎了，家里可怎么办！
我沉吟了一下：“你别担心，既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定就有办法治了。”
王强稍稍放心，又忍不住问：“刚才我听你说什么鱼，那不是鸟么？”
“是何罗鱼，一种妖物。”我简单回答了一句，没有细讲，反而说，“这边的工程要停一下，否则还会有别的人受伤。”
“妖，妖——”王强结巴了。
我架着他，一面警惕地环视四周，一面说：“这些你不用问了，我会找人给你治眼睛，也不要对别人说起。”
“哦，哦，我明白了。”他倒是心领神会，只是有些担忧，“我这眼睛……还有小周先生的，还能治？”
我沉声说：“既然知道了原因，总能找到办法。”
下山的路还算顺利，一走出树林，月光猛地洒下来，顿时觉得眼前啊都明亮了许多，我扶着王强回了小旅馆，从包里摸出一条带子，系在他额头上。
“这是……”
我扶着他躺下：“是辰砂，可以辟恶驱邪，你先戴着。”
辰砂，就是天然的朱砂晶体，又叫丹砂，其中辰州所产的质量最好，称为辰砂，我手里这一块，是我有一次从桃仙人手里套过来的，产自辰州石穴中的白石床上，块头虽然不大，但天然生成箭镞的形状，颜色有时赤红透亮，最能辟邪。
王强的眼睛是被何罗鱼所伤，也是外邪入侵。这块辰砂虽然还治不好王强的眼睛，却可以祛除恶气，阻止情况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