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之后我在外面稍微转了一下就又回到了房间,拨通了师兄的电话,原以为他肯定又在打坐,也没报能接通的希望,可没想到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了,师兄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
“喂,师弟,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是找到化形草了吗?”
因为我抱着铃声会一直响的想法,没想到居然传来了人声,一时有些发愣,呆呆地啊了一声。
“问你找到化形草了没有你啊什么?”师兄没好气地问。
我立马反应过来了,喜滋滋道,“当然找到了,你师弟我办事哪次没成功过。不过师兄,你这是不打坐了?”
“我刚出关,最近在处理一些事。”他含含糊糊地一句带过,又问我,“那你是要回来还是?”
“呃,我也不知道接下来干嘛,师兄你有什么高见?”
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接下来去干什么,回道观也是个没事干,可要出去游历也不知道应该去哪。
“你要不想回来可以去青城山转一转,老在我们这个小道观窝着也怪没出息的,到人家道教发源地看看,也能长长见识。”
“嗯,行,等媚儿她彻底化为人形后我们商量商量。”不过她肯定也是听我的,就跟张为民师徒一样。
没了张为民师徒跟在身边,我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习惯呢。
我把张为民师徒的事跟师兄说了,师兄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淡淡说,“你也别太难过了,我在见到他们的时候就料到他们跟在你身边不会长久,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
我说,“我才不难过呢,他们能留在那是好事,没成仙就长生不老了呢。”
“长生不老?”师兄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样,笑道,“师弟啊,这你就错了,没有什么人可以长生不老,仙会老,神也会老,万物存活都是有个限度的,没有什么特殊的存在能打破这个限度,无非是存在的时间长短不一样而已。”
我仔细一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连女娲这样的大神不都是要通过孕育下一代来传承吗?九重天上的天帝也是代代相传,所以哪里会有什么长生?
我忽然福至心灵,想到,或许血脉传承便是长生?
“可若真没有长生,我们这些修士整天修行想要得道是为了什么?”我问出我的疑惑。
师兄沉默片刻,才说道,“师弟,道与道不同,对世上千万修士来说,‘长生’就像一根挂在他们面前的胡萝卜,将他们束缚在漫长又孤独的苦修中,让他们不事生产,也不与凡人争利,他们用法术庇护一方,吃凡人供奉,或者向凡人出卖符咒,诸如平安符,他们唯一所求,便是修成正果,得道成仙,这是他们的道。”
大道三千,道道不同,我问师兄,“那我们的道呢?我们的道是什么?”
师兄笑了一声,说,“我们升仙观没有既定的道,讲求顺心而为,你可以走修仙的道,也可以走修人的道,没有人会管你,现在你入门时间尚短,假以时日,你会找到你要走的道的。”
这是什么意思,是指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吗?
“师兄,那你走的是什么道?”
我一直都对师兄的修行很好奇,他常常混迹在政界里,沾染了那么多尘世的人情世故,究竟修的是什么道?
“我啊,我走的是人道,但又有和人道有所不同,总之不是什么能上得了台面的道,不说也罢。”师兄打了个哈哈。
我切了一声,对师兄的神神秘秘很恼火,又问,“那师父呢?师父他修的是什么道?”
提到师父,师兄的语气立马变得不一样起来,带着一点尊敬,又带着一点向往,说道,“修道中人历经千难百劫,天打雷劈方才能从天道缝隙里寻找一丝生机,自来亲缘淡薄,交友如水,常怀孤苦,方得清静。但师父不一样,他心怀苍生,对一切苦难存怜悯之心,交友交徒从不藏私,凡事讲求‘顺心’‘自然’,他走的是最纯粹的人道。”
人道,我心怀敬意地想着,我要是以后能和师父一样就好了。
我想起古人曾说过,“大道无形、无情、无名”,可一个人,如真的无形,无情又无名,意识融化到天地里,那么他还是个人吗?还知道“我”是谁吗?记得生前爱憎吗?还……算活着吗?
师兄见我沉默,说道,“你也别乱想了,你才多大,离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还远呢,先顾好眼前的事吧。”
我应了一声,忽然想起桃仙人提过的那个师叔,便问他,“师兄,你知不知道我们还有一个师叔?”
“你听谁说的?”师兄吃了一惊,急急反问,“还是你见到他了?”
“我听桃仙人说的啊,你说我见到他,他难道还活着?”这个师叔到底是什么来头,师兄干嘛这么一副着急的样子,见到他又如何,难不成还会吃了我不成。
师兄松了一口气,说,“我们师门几乎没什么禁忌,但这位师叔绝对是一大禁忌,师父从来不提他,我拜入道观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道观,后来随师父游历的时候倒是见过他一次。”
“他应该走的不是什么正道,当年见他的时候师父还和他打起来了呢,不过后来还是师父赢了,师父告诉我以后见了他尽量绕着走,还让我告诉你来着,但这好多年都没听见他有什么动静了,我也就把这回事给忘了。”
“哦,那我们这师叔就是很厉害了?”
“我也不怎么清楚,他们刚开始打的时候我就被震晕了,醒过来的时候他们都打完了。”
“哈哈,师兄你原来这么弱啊?”
同门之间翻脸的很多,我也就没怎么把这位师叔放在心上,和师兄又闲扯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安心等着我的媚儿从桃符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