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重新进入人流后,阳光毫无遮挡的洒在她们身上,李依依这才吐了口气,好像从阴冷的地狱回到人间。
还未走出几步,就有一人拦在了她们前面,李依依眸光一聚,赫然一惊,手中的发簪显现滑落。
“殿、殿下。”
拓跋嗣眉头微拧,冷冷质问,“你刚刚是和贺夫人在一起?”
“是啊,在亭子里遇到了。”李依依一手指了指亭子,一手缩回袖内,老实道,“她去绍皇子府,碰巧遇见,便拉着我聊了两句。”
拓跋嗣的目光并没有受她另一只手的影响,而是紧盯着她移向身后的手,问,“她把什么东西交给你了?”
李依依顿了顿,缓缓抬起右手摊开,“她送了我一支发簪。”
拓跋嗣看着李依依委屈的小脸,拿过发簪左右看去,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将发簪头拔开,里面是空心的衔接头,什么也没有。
再三确认后才还给她,叮嘱道,“贺夫人诡计多端,你以后看到她一定要躲着,莫要被她利用了。”
微微撅嘴的小女人乖乖点头,“是,依依知道了。”
拓跋嗣看了看发簪,还是不放心,刚刚有闻到发簪上有香味,又警戒道,“这发簪最好别带,也不知上面抹的是什么?”
“是。”李依依随即转身将发簪交给了小燕,道,“这发簪找个地方丢了吧,我也不稀罕。”
“明白。”小燕接过,有些惧怕的将发簪收进袖内。
“怎么出来了?需要什么东西可以叫下人帮你买的。”
也许是从小被灌输的观念,女子独身出街总是不好的,特别是贵族女子。
李依依抿了抿唇,有些尴尬,“我是想回去探望一下父亲。”
拓跋嗣轻笑,并没有责怪她,反而宠溺的拥她入怀,“好了,难得出来一趟,我陪你一去吧。”
李依依在他肩头欣慰的笑的。
哪个女子不期望自己依偎的肩膀是强而有力的,李依依也不例外。可她从前最多只是希望自己能嫁给一位门当户对的佳公子,从不奢望能进侯门。
可是……只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就成了太子的女人。当然,她也要为此付出一点点代价。
命运啊,不知是眷顾了她,还是在戏弄她……
一同走在路上,两人沉默了许久,拓跋嗣似乎用心斟酌了一下,才开口道,“再过两日就是父皇的生辰,到时宫里会设有家宴,你好好梳妆一番,与我一同入宫。”
“啊?我也可以进宫吗?”李依依很是诧异,有些难堪的低下声音,“我明明……还没有名分的。”
“其实母后早就知道你进了太子府,趁着家宴她想赐你名分,免得日后你难以抬头做人。”拓跋嗣拉过她的手,小心握住,缓缓解释道,“起初她不同意是因为有诸多顾虑,后宫前朝争权斗势,凡事都得小心。现在我已经是太子了,情况有所好转,也该安排一下你的事。晚是晚了点,但终归还是修成了正果,那些小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李依依心头一颤,顿时受宠若惊道,“依依深知能进太子府,殿下已经是竭尽全力,冒了很大风险。皇后娘娘大发慈悲没有追究此事,我应该感恩戴德才是,怎敢再怀恨在心?”
意料中的温婉贤良,拓跋嗣目光温和,很是感动,“果然很懂事,也不枉我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将你带进府里。”
李依依笑而不语,低下头去。
不枉费吗!?
一股愧疚感赫然盘上李依依的心头,压抑得她喘不上气来——冒那么大风险将她带回府,是不是真的不枉费,大概只有她心里最清楚。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特别是繁忙的人。
对杜婉儿来说,准备了两个月的家宴,终于到来了。
这两个月里,不管是朝廷中还是后宫里,意外的没有任何动静。大家都相安无事,和平共处。
可众人心里都有数,那不过是蛰伏在草丛里的野豹,在等待着绝佳机会,伺机而动。
魏王拓跋珪的生辰终于到了。
一早,众多儿女就来给他请安,他也心情愉悦地一一接受。
杜婉儿请安后就留在了宫里,开始为晚上家宴做准备。
夕阳渐沉,皇宫里灯火悄然而上,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李依依在拓跋嗣的带领下,忐忑不安的进了宫。由于不懂规矩礼数,一进宫后就被带到了杜婉儿身边,而太子拓跋嗣自然就众皇子周旋在举办家宴的殿里,无从脱身。
当然,这样的应酬他也习惯了。
“太子妃娘娘,不好了,不好了……”突然有侍女慌忙向杜婉儿冲来,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
“闭嘴。”杜婉儿怒斥,“今日是陛下的生辰,什么不好了,再多说一次,撕烂你的嘴。”
侍女跪倒在太子妃面前,连连叩首,“奴婢知罪,奴婢知罪。”
这是杜婉儿第一次置办这种皇族家宴,也是她第一次获得崭露头角的机会,事关重大,她丝毫不敢马虎。表面故作平静,内心还是时刻悬着的。
刚刚侍女一阵恐吓,害得她原本就悬着的心,立马就揪了起来,“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小侍女抬起头,神情惊恐,“那个点心、点心被弄坏了。”
杜婉儿松了口气,打发道,“坏了再换一份其他点心,这种小事也来烦我?”
“不是的,不是的。”侍女连连摇头,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是要放在陛下面前的‘龙凤腾飞’,凤凰的尾巴被弄坏了。”
“什么?”杜婉儿大惊,那可是具有象征意义的,“是谁弄的?”
侍女哭丧着脸,回禀,“是贺夫人宫里的一个新丫头,在厨房取东西的不甚弄断了凤凰的一条尾巴。”
“混账。”杜婉儿着急的抬手就给那侍女一巴掌,愤怒道,“不是让你们注意不让任何人靠近的嘛,竟然犯这么严重的错误。”
小侍女知道自己犯了大罪,刚刚还能勉强支撑的情绪,在一巴掌后顿时瓦解,哭诉道。“奴婢……奴婢看那只是个小丫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