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的亲都退了,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李老爷才不会管这些困难,更不会管女儿的心意,他只是在咆哮,“我不管你使用什么方法,要是不能扭转局面,你就卖身救父吧。”
卖身救父!?
李依依豁然抬头,眼里充满了怨恨,“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是我的父亲啊!”
“瞪什么瞪,还不快滚。”李老爷一脚踹在女儿的肩头,露出厌恶之色,“跟你娘一样,就知道哭哭啼啼的。”
听尽绝情的话,李依依含恨的站起身,义无反顾的冲进了雨里。
刚刚还点点滴滴的雨,是越下越大,恍如李依依心中的伤痛,倾斜而出。
身后是小燕哭泣的呼喊,前面是看不清的路程……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怎样的,却又一种绝望的感觉扑面而来。
也好也好,就这样冲出去,就这样全力拼最后一回。如果失败的话……她宁愿花落人亡,也绝不会乞怜而归。
跑出李府,在大雨中看向右侧,那是清河王府的方向。
她知道拓跋嗣离开后应该是回去了清河王府,但她作为一个不知情的人,还不能追随他而去。她得去另一个地方,去另一个没有他的地方去找他。
大雨中的子兰寺在高处若隐若现,远远看去显得有些不真实。
子兰寺并不是帝都城里最大的一座大寺,却是远离喧哗,寺规严谨,还有些奢华的寺庙。寻常老百姓都很难进,所以那里就是诸多达官贵人去祭拜的首选之地。
拓跋嗣隐瞒自己的身份时,也曾跟她说过自己暂住在那里。
既然是皇子,寺里僧人不可能不认识他,就算不住在里面,也一定有办法通报的拓跋嗣那里。
“开门,开门,我要见拓跋嗣公子。”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到寺庙侧门,李依依无力的瘫坐在门前,拼尽最后的力气敲门,“开门……”
里面的传来迅速靠近的脚步声,门被缓缓打开一侧,站出一位年轻的僧人,“姑娘,你是要找谁?”
在桃花盛开的季节里,气温并不是高,被雨水打得浑身湿透的李依依冷得颤抖,“我、我要找拓跋嗣公子。”
僧人的神色明显犹豫了一下,才道,“姑娘,我们这里并没有拓跋嗣公子。”
“有的,他就住在这里。”
“姑娘,我看你是弄错了,我们这并没有收留什么公子啊。”
李依依眼眸坚毅,浑身颤抖任然强打着精神,不放弃的大喝道,“有的,一定有的,他叫拓跋嗣……他就叫着拓跋嗣!”
僧人被弱女子的嘶吼惊动,犹豫了一番问道,“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李依依。”
“那姑娘先等一下。”僧人没有让她进门,而是退开了身,将门重新关上,紧接着就是脚步远离的声音。
不得随意收留他人是子兰寺的规则之一,一个小僧做不了主,只好去询问他人。但这样也好,起码说明她的猜测并没有错。
不出一会儿,沉重的门再次被打开,僧人没有再站出来,而是隔着门告诉她,“姑娘,帮你问过了,我们这真的没有叫拓跋嗣的公子,您还是回吧。”
没有!?
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
“不,他告诉过我的,他就住在这里。”李依依突然失控的嘶吼起来,泪水夺眶而出,“你去告诉他,我在等他,我愿意,不管未来是什么样的,我都愿意。”
年轻僧人看着苍白悲痛的女子心有不舍,但还是无奈摇头,“姑娘,你快回吧,没有用的。”
“不,我不回去。你告诉他,我愿意,我不会后悔的。”李依依怕打着门,泪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她苦苦哀求着,无比的绝望,“求你了,我求你了,我不能回去的……”
“风雨交加天气冷,姑娘就别执着了。”僧人叹了口气,丢下无用的安慰,将门无情的关上。
“不,拓跋嗣,我知道你能听到……我愿意,不管未来是什么样的,我都愿意跟着你。”李依依半疯半颠,不停的拍打着门框,她挣扎着,祈求着,“我会一直等,一直等到你出来为止。”
无论她怎么哭泣怎么敲打着门,除了密集的雨点声,和渐渐剥夺她体温的寒风,什么回应也没有。
她就像被人突然抛弃在荒野的温室花朵,无声的凋零而去。
她将滚烫的额头抵在冰冷的木门上,苍白柔软的肌肤和鲜红沉重的木门形成显目对比,“拓跋嗣,我不会回去的……我回不去了……”
虚弱的声音被风吹散,又被雨声淹没。凉意贯彻了她的全身,陪伴她的是一场久久不停的大雨。她没有离去,在门外缓缓的闭上了眼。
拓跋嗣来也好,不来也好,她都不惧怕,她最怕的就是回家。那个充满着哭泣、争吵、暴力的家……她就算去到黄泉,也不会再回去了。
雨点敲打在清河王府的红墙绿瓦石雕上,发出迸溅的声音。
杜婉儿的暖房里,拓跋嗣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雨水倾斜,心情低落。
依依此刻在做什么了?是不是也在凝望着滂沱的雨水?
她一定很伤心吧,一定会埋怨自己。
她的手帕,一定已经湿透了吧。
杜婉儿知道他难过,很识趣的没有上前打扰,而是和彬彬小声聊着关于佛理的事物。关于孩子的现在、未来,什么都聊。她知道拓跋嗣一定能听到一些,这就够了。
“殿下。”突然,有人在门外低呼。
拓跋嗣侧过了身,慢慢走过去,“什么事?”
“子兰寺有僧人来报。”
子兰寺!?
子兰寺倒不陌生,拓跋嗣和杜婉儿都经常去,里面的很多僧人都已认得,也聊过很多话。只是子兰寺并没有在政事上有牵扯,好端端的冒着大雨来找他做什么?
拓跋嗣走了出去,站在廊上。外面下着大雨,年轻的僧人带着斗笠,披着蓑衣,裙角早已潮湿。
“大师,有何事特地冒着大雨赶来?”
屋内的杜婉儿也跟着缓缓走出,疑惑的看向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