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我回来了。”晓精一路奔跑着闯进屋内,将滴水未洒的热茶放在桌上,里面还有一盘点心,大喘气道,“连负责炊事的士兵都扛枪去了,这茶我随意泡的,娘娘先喝吧。”
熙宝连忙从窗户边惊坐起,急问,“他们又攻城了?”
“是啊,两边城门都已经打的不可开交了。”晓精郑重点头,眉宇忧郁,“除了我们西院,其他地方我走了半天都没看到一个士兵,估计全都调到城楼上去了。”
“什么?”熙宝惊讶失声,“连守院的士兵都调走了,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源止攻城的间隔时间是越来越短,每次他只会派一部分兵力来攻,退了败后稍作整顿,立马派另一波再攻。而他们这边守城的人数较少,每次都难以保存力量,面对他一波又一波的攻击,战士们都疲惫不堪,难以休整。
“晓精,我让你问枫凰的事情,你问了吗?”熙宝连忙追问,这些天她呆在院子里,也是好没有闲着。
城里的一举一动都被源止盯着,但要虞美人的能人异士躲过那些哨兵的视线,还是轻而易举的。
紫琦和源止兵力悬殊较大,熙宝不得不派人秘密出城,向附近的城镇相救。晋安城并不是富庶之地,周围的城市也是一片荒凉,但哪怕只有很微妙的希望,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
“我在南城门找了和陛下一起守城的枫凰姐姐,她说出去的七个暗线六个已经回来了,没有得到任何支援,还有一个尚未归来。”晓精略犹豫了一下,有些难堪道,“娘娘,我们还是想其他办法吧。这里本来就是穷山僻壤的,周围能有什么支援呢?就算有一点,源止来的时候估计早就摸过一遍了吧,他可不会给我们机会。”
晓精说得在理,这种可能性她也是想过的,只是什么都不去做便一口否定,那不是尽力而为。可是尽力而为之后,绝望又变得那么明显。
“南城门那边的战况如何?”熙宝面色沉重,眉宇紧收。
“七皇子这次好像把主要兵力都压在南城门了,我粗略看了一下,至少有一万以上的兵力。”晓精看了看桌上的点心,心里有些慌的喃喃着,“看这情况中午是铁定没饭吃了,我就在厨房顺便带回了一些点心。”
“一万!?”熙宝低语重复了一遍,思绪又迅速转动起来。按照源止以往的手法,他每次带兵来攻城都不会超过五千,而且是一波一波的攻击。这次,他居然到了一万,而距离上次撤兵,才不过三个时辰而已。
这是他最短的一次间隔。
熙宝心头一惊,顿时英眉一展,目光凌厉,大声命令道,“将我的盔甲和剑拿来!”
“什么?”晓精连忙摇头道,“不行的,陛下让你在屋里等他回来,娘娘您不能参战的。”
“不参战是不行了。”熙宝走近窗户,视线眺向城墙的方向,沉重道,“这恐怕是最后一战了!”
陛下的兵力在接连几天的打击中已经渐渐凋零,而且已是疲惫不堪。源止一波又一波的分批攻击,收到了明显成效。而今日之战,他把最后的兵力都压上去了,这表示此战之后他必须要休整,他就不能再用这个拖垮敌人精力的战术了。
是他要换战术吗?
不是,因为这是他志在必得的最后一战!
而这最后一战,她绝不能躲在房间里无休止的等待。她要走出这个房间,站回他的身边,不管是刀光血鱼,还是人言危机;不管结局是胜还是败,未来是生还是死,她都要与他并肩共同面对。
晓精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用力点了点头。
虞美人中的八大统领之一枫凰从一开始就已经参战,而她则负责陪着主人身边。既然此刻已经到了最后一战的关键时刻,她也没有躲着的道理。
晓精从柜子里将戎装与宝剑取出,神色坚毅道,“娘娘,晓精陪您一起上阵杀敌。不管多么凶险,晓精一定会守护您到最后一刻,至死不渝。”
“好。”
熙宝握起宝剑,狠狠拔开,锋利的剑刃倒映着她白皙凛冽的面容,还有她冷艳的眉眼。
城楼上,黑云压制,浓烟翻腾,旗帜或倒或立,视线所到之处,厮杀一片。鲜血四溅,生命在片刻间消失,哀嚎遍地,这是杀戮的海。
爬上城楼的敌军满脸腥红,嘶吼着砍向一位与敌人争执不下的守城兵,眼看刀落头滚,却被另一把长刀拦截。长刀浴血而出,刀刃如地狱的门缝,猛然一挥,切开了那人的头颅。再一挥,另一位敌军的喉咙也被深深切开。
“谢陛、陛下。”士兵咽了咽干咳的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
然而未等士兵说完,金甲戎装的人便已冲向了另一波敌人,身姿英武,手起刀落间,血溅当场。
战场上,紫琦不仅仅会时刻纵观全场的状态,在亲自投入战斗后,也会照顾身边的将士。多少年来,经历了大大小小无数次的战役,他救下的人早已为他传播了美名。这也是为什么,七皇子把晋安城内杀人放火的罪名全部扣在宝贵妃身上,依然有人愿意跟着这“昏庸无道”的帝王。
敌人杀红了眼,理智渐渐远去,见到一位强者便纷纷一拥而上,将其团团围住,不管死活的乱砍一气。
“紫琦。”
熙宝一路披荆斩棘爬上城楼,一眼就看到被恶鬼包围着的那抹金色,混着猩红的血液,隐隐放光。惊呼一声,随即挽剑冲了上去,将那个包围圈撕开一个大口,勇猛的突破进去。再好不留情的与他一起,杀个片甲不留。
“阿宝……”紫琦搂过熙宝的腰身,将她拉进自己周围,一剑刺死了包围圈里最后一个敌人。随着那人绝望的摊到在地,这对英勇绝配的夫妻得以喘息,凝望着彼此。
熙宝以为紫琦会小小的埋怨她一下,为何固执的跑出来引他分心,但是他没有。他只是很用力的将她紧紧的搂着,靠得很久很久,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凝望着他清澈深渊的眼眸,刚毅、挚爱,还有一丝被极力隐藏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