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观音殿的地下哪来那么些可燃气,要是能利用,抽出来直接当沼气烧,又节能又环保。凡事只能往好的地方想,但愿主墓室没有被火焰蒸发殆尽。
等大脑清醒过来,我如同一条即将晒干的咸鱼,匆匆瘸着腿逃离附近。回头,见身后火红火红,印照半边天空犹如血花般鲜艳。
我闯祸了,不对,是娘娘腔闯祸了。
本该按照秩序打的牌,现在又被打乱,随着刚才的畸变,我得重新规划接下来的故事。
先逃到没人的地方,我听见有溪水声,扑过去就是疼快的畅饮。体内的血液在燃烧,经过冰冷的溪水才得以降温。一冷一热,我已经睡死在溪边。
等到醒来时,在水面我看清自己的样貌,比非洲人还原汁原味。
洗干净脸,昨晚我和焦炭没什么区别,现在终于把这些洗净。
污渍很好清洗,但发生过的事、遇见过的人,却不是简单的水能带走清理的。
要变天了,我得重新找到适宜的土壤。
想了想,我掏出手机,试着向外界联系。这个时候联系苏衡或是大烟袋,多半是不妥的。至于葫芦,我不是没有考虑过,但奈何我联系不上他。
静静地翻看通讯录,我意外找到汤姆的电话。嘶,这个红毛鬼,我什么时候留了他的电话?
不过既然有,未尝不是我要寻找的生存土壤。有筹码,我才有资格坐在赌局上和人赌博。假如把我比喻成正在生长的树苗,筹码就是我以后需要开花结果的果实。
支撑我开花结果的前提,就必须有适宜的土壤和水源,我才能扎根。
汤姆是红花会的成员,这次他跟着来内地,目标和我们相同。
现在娘娘腔那边指不上,要联系苏家也解不了燃眉之急。
斟酌会儿,我决定联系汤姆。
拨通电话后,我必须确定一件事。
有关胖子的谋杀,是不是他们主谋的,我现在主要怀疑娘娘腔。胖子要是死了,对娘娘腔最有利,从昨晚就能看出。
假如胖子是红花会做的手脚,我是无法克服心里的障碍,届时只能单干。
“喂,少爷,有什么事需要帮助的?”汤姆在电话对面侃侃而谈。
我有些意外,这是第一次和对方联系,他居然能准确知道我是谁,看来早有准备。
“我要确定件事。胖子在山下遭遇的袭击,是不是你们干的,说实话。”我问。
“不是。”汤姆不假思索,立即给了我答案,“骗你我天打雷劈。”
“有什么证明吗?我怎么样才能相信你们。”我还是有些不信。
“上帝啊,我的话你应该相信的。我是没有立场的,只是收钱办事,不会偏袒任何人。”汤姆在那边拍打额头,拖长嗓门回答。
“雇佣兵?”我想到个词。
“是夹喇嘛,倒斗的连这个都不知道?红花会常年在米国华人街监管地下势力,已经有半个世纪没有回国活动过。这次来也匆匆,他们当然需要一个移动的百科全书。”汤姆说。
“你说你相当于顾问之类的?”我问。
“当然,我犯不着骗你,咱们怎么算都有缘分,我还做过你家的生意。我和红花会在商丘活动了两个多月,才把当地情况摸清楚。这里不是米国大街,我们哪敢动刀动枪的。”
汤姆在对面叫苦,说着难如上青天之类的疯话。
我沉默片刻,暂时分不清汤姆说的真假。
“或许你说得有道理吧。红花会的人再笨,应该不至于暴露自己的存在,否则不是送出落人口舌的机会?”事已至此,我只能这样和自己说。
我现在需要红花会这片土壤供我扎根。
“就是嘛,你们华夏人不是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红花会筹划这么久,我跟着费了不少心血,岂敢去暗算你的朋友破坏大计。”
“屁,你不是华人?”我蔑道。
“我是混血啊。”汤姆解释,声音挺无辜。
叹口气,未免暴露,我开始徒步下山,悄悄离开观音殿。
“联系联系你主子,就说我要和他谈谈合作事宜。红花会在米国唐人街掌管地下势力,苏家也占据国内半壁江山。彼此有黑有白,我就用这个谈。”
行啊,既然大伯那边把我竖起来当下代继承人,苏家的资源我就有权力往哪方倾泻。上头要的不是过程,也不在乎死了多少人动静有多大。
只要能达成目的,任何事都能不计较。
往山下走,我无视沿途的荆棘崎岖,渐渐适应这种充满危险但又饱含机遇的环境。
“少爷,我可没权力答应你,您要不等等,我给您请示请示?”汤姆有些低声下气的说。
“我给你三个小时的时间,三个小时之后,差不多我就能到你们附近。”我懒得听汤姆推脱,这个红毛鬼有些习性和大烟袋差不多,得给他施压。
“得,您要是能来,我们肯定尽地主之谊。”汤姆口吻无奈。
“少在我面前装学问,以为说几句俗语就有文化了?不要你告诉,我猜商丘以南有座山叫观音殿,观音殿下面有条金水河。你们现在在金水河的河道里施工吧?”
噼里啪啦,电话对面传来汤姆摔在地上并撞翻锅碗的声音。
接着,我听见汤姆连呼带喘的说;“玉皇大帝啊,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估计他还在左顾右盼的侦探,以为我就在他身后。
“你不用管,听你的声音,我应该是说对了。”我回答,根本不给汤姆解释原因。
“这个,不对,我们根本不在观音殿。”汤姆迟疑几声,又坚决腔调。
“少废话,马上去告诉你背后的主子,就说我代表南派苏家跟他谈。别给脸不要脸,惹急了在国内的一亩三分地,我直接叫人端了你们,上面可是最希望看见这种情况。”
南苏北李,叱咤风云,出场都是绝对的大腕。县官不如现管,红花会再厉害也是在国外华人区,国内还轮不到他们掀起浪花。
“别别别,爷,我叫您爷还不成嘛。别生气,我马上去说。对了,您老大驾光临,要不要我开吉普车来接您?”
“滚蛋。”我在手机报废前挂掉电话,终于洽谈好一件大事。
红花会那帮人,起先比娘娘腔还要自满。只不过大北方都是李家的地盘,娘娘腔有自大的资本。都说世事变迁,红花会有半个世纪以上没有和内地联系过。
在他们眼里,内地恐怕和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差不多。然而就在这几十年不到百年的时间,国内不管是从制度还是社会结构,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正是红花会没有料到这点,盲目进入内地,才在商丘打旋了两个多月。
在他们眼里,国内的百姓还在啃糠窝窝头。谁知到了地方,才知道他们在睡醒的雄狮嘴边搞小动作。
搞不好,这只雄狮就会把他们吞得连皮骨都不剩。假如他们现在回去,等准备好了再来。相信只要娘娘腔没废,估计连汤汤水水都不给他们留。
怎么办呢?他们只好先向米国唐人街那边联系,但是山高水险,中间还隔着大海,无疑是让人绝望的。没办法,他们只能夹起尾巴做人。
关键时候,我加盟到他们那边,应该能换取到相当多的筹码。
因为他们只有门票,但是没有本钱。我有本钱,但是没有参与进来的门票。
所以我们两方合作,等于是门票和本钱都有了。我可以利用南派苏家的能量,帮他们获取任何装备。枪是其次,先说观音殿下面全是地下火焰。
光是这关,没东西你能过去?即便是铁打的金人,地底高温也能给它融了。
甩手下山,这一路走得真是坎坷。不知道是不是药力没过,我现在像是变了个人,不管是力量还是速度都和以前有质的变化。
突然有了这种高手的能力,令我忧喜参半。
所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莫名获得的能力,总不是自己积累,谁知道有没有副作用。
我现在不敢轻易释放住在自己心里的野兽,我怕自己真和电影里演的那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反噬死了。
或许我现在正在透支自己的生命力,极度的巅峰之后,下一步可能就是悬崖,令我粉身碎骨。
到了山脚,我拨通电话叫汤姆来找我。到处是山沟沟,山脚明显比山上富有生机。到处是参天大树,茂密成荫。巨石怪岩、小溪深涧,沟壑隐藏在树叶枯木下,地形极度复杂。
没有路,杂草丛生,藤蔓交杂,湿漉漉的青苔挂在见棱见角的岩石上。水汽浓郁,阳光难以照射进来,有股子森森凉意。
外围可能有几户散落的人家,内围地貌与原始森林相差无几。
光是十几米高的树木,就将此地隔绝成另个世界。
我就站在里面,比起古墓地宫,这里已经非常光明安宁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汤姆终于找了过来。见他爬山涉水,颠簸的路程已经把他弄得要吐了。
“爷,我真是服了,您简直是诸葛再世,神机妙算!”刚见我,汤姆就冲我竖起大拇指。
“你平时就干些投机倒把的勾当?”我没和他握手,感觉这家伙比大烟袋还次。
“我这叫投资,哪里需要我,我就出现在哪。立志做社会主义的螺丝钉,我就是这么干的。”汤姆不以为耻,他是纯粹的商人,只在乎利益就和谁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