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既然不动声色的进到正屋行窃,保不住是同村人,见姬老头走了想要偷木铎。
我有些兴奋和害怕,抓贼这种事,我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想着把小偷抓住,也能好好出一次脸。既然不是惯犯,估摸他打不过我,小爷的身手可不菜。
听正屋里面窸窸窣窣的耗子动静,多半也是一个人而已,十拿九稳的事。于是我懒得叫娘娘腔,准备独自行动。我拿了折叠工兵铲绑在腰间,弄了把手电筒放在衣兜,又取了把匕首插在裤腿。
就我这打扮,打虎都绰绰有余,何况只是逮个小毛贼。秦王镜是宝物,我不敢留在背包里,也一并拿出,这才轻声开门潜到正屋外。外面很黑,偷东西的人做贼心虚,连个油灯都没点。
不过正屋里窸窸窣窣,必然是有人在找东西。
姬老头被胖子绑走,除非他插翅膀飞回来,里面的梁上君子定然不是好人。
我打开折叠工兵铲,今晚的事,怎么也该算为民除害。下了多次斗,只要有一点光我觉得就十分光明,凭借天空星星点灯的天光,我顺利摸到正屋的木门前。
门上当摆设的锁已经被打开丢在旁边,我不敢打开手电,只好拿捏稳工兵铲,用得空的手轻轻推门进去。我蹑手蹑脚,踮着脚尖,屏住呼吸,分毫的动作都放得极慢。
待我摸进正屋,里面耗子磨牙的声音突然消失,陷入零度死寂。
我下意识反应,便是对方发现了我,不过我有工兵铲傍身,暗自给自己打气,不怕!
“是哪个?出来!”见对方发现我,我先发制人,冲黑暗深处吼道。
正屋里面阴冷得很,黑暗就像团墨汁,正在吞噬一切。特别是想到里面还有棺材,我的妈呀,不怕那都不是人。对方没有回应我,屋内陷入沉默,仿佛我在自言自语。
“谁,我看见你了,快滚出来。”我看不清朦胧的屋内摆设,只感觉眼眶附近都涂了团墨水。
担心对方袭击我,我退到门口,脚跟靠在凸起的门框上。
“装,我看你能不能跳出如来佛的五指山。”我来了气,警戒四周,伸手就去拿兜里的手电。
可能是我太紧张,手电几次没有按中开关,即便四下无声,也逼得我出了身臭汗。
“呼呼。”我凝重呼吸,手电终于在我手中射出光芒。
正屋不大,手电所及便是全部,那些摆设也没被挪动过。
没有人跳窗逃走,也没有人躲在衣柜或是其它暗角。
我谨慎走进正屋,没有发现偷东西的人。莫非是我听错了,还是有老鼠?
不对不对,老鼠搞不出那种动静,对方应该是个人。可是正屋不大,能藏人的地方我都找过,哪里有对方的足迹。忽然,我眼神闪了闪,忙将床底的樟木箱子拉出。
刨开破衣烂衫,青金色的古青铜就藏在箱底,木铎还在。
东西没有丢,难道真是我多疑了?此时我神经有些过敏,大晚上深山老林里遇见这种事,我倒宁愿对方是人,否则的话,鬼神之类真不好说。
罢了,我又抬头看了看屋顶,房梁上也没有藏人。
几乎电视剧里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我都逐步排查,除非对方躲进了地缝。
正当我准备回去,呆在这里我总有股莫名的心虚,看不清的黑暗总有双无形大手要将我拽入地狱。
眼开我就要迈出大门,眼神却不自主看见旁边的漆红大棺。
棺材很大,也很气派,百年之后躺在里面肯定很舒服。
之前我看见漆红大棺时,棺材表面很干净,几乎能反出人影。
然而当我无意瞥中,偶然发现棺材的漆面有个浅浅的脚印。
脚印是人的,我擦了擦,脚印就看不大清楚。看鞋子的尺码,得是个男的没跑。
白天的时候,我打量过这幅漆红大棺,根本没有这个脚印。
现在有人,这会说明什么。我立马想到,刚才在屋里鬼鬼祟祟的人,会不会躲到了棺材里。
别说,这种可能性很大,漆红大棺又重又沉,看着又邪性。不是作死,相信没有人会靠近。
“猴子就是猴子,本事再大也跑不出巴掌远。”我用嘴咬住手电,双手握住工兵铲,铲子朝棺材里猛敲。
“快滚出来,缴枪不杀。”我洋洋得意,对方肯定躲在棺材里。
棺材内死寂,没有回应我。见对方插翅难逃,我用工兵铲的铲口卡入棺盖缝隙,接着往上抬。
嘎嘎几声,木头撕心裂肺的呻吟着,在夜晚,此时愣是演绎出义庄里老僵尸起尸的场景。我用肩膀抗住工兵铲的铲柄,往手心哈了几口热气。
在锲而不舍的努力下,我终于将漆红大棺的棺盖掀开。
轰然一声暴响,棺盖砸到旁边,连房梁上的灰尘都抖了下来。我急急忙忙退到旁边,用手电死死照在棺材那。
都说狗急跳墙,难免里面的小偷不会暴起伤人。
左等右等,愣是没人从里面缴械投降。我踮着脚轻声过去,手中工兵铲高高举起,如同刑场上高举的鬼头大刀。
走到棺材边,我傻眼了,棺材里面什么都没有。不仅仅没有人,棺材连底板都没有。整个棺材就是个障眼法,棺材里有条密道,开口向下,不知延伸到何处。
我站在棺材边,整个人都傻了,不知如何是好。
棺材下面是密道,台阶层层向下延伸,分明只有在特工谍战剧里面才能看见。肯定是姬老头挖的,台阶直接用土夯成,向下延伸五六米深接着转角,还能发现近几年开工的痕迹。
难怪我们没有在正屋发现什么,姬老头才是真正用李代桃僵的高手。用棺材遮拦密道入口,谁能料到,除非对方是大罗金仙。
发现了姬老头的秘密,我有些沾沾自喜,自以为发现了了不得的大事。想想藏在樟木箱底的木铎,还有苏衡说的地宫,姬老头保不齐是在挖古墓。
我只是想了片刻,心里被胖子传染,贪功冒进直接钻入密道,并没有喊娘娘腔他们。
下入密道,我弯腰驼背,小心翼翼往里面走。
里面更黑更冷,要不是发现了木铎,我还以为是姬老头挖的地窖。不过地窖怎么会开在正屋里,还用棺材挡住,足能证明观音殿的地下有些不同寻常。
可姬老头明明说过,在观音殿不能随便动土,况且这种说法他不是第一个人。
既然如此,密道下面有什么呢?
边走,我脑子里控制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还没见着妖魔鬼怪,心里就被自己吓得不轻,走三步就得往背后看两步。
狭窄的地道渐渐到头,底部是一间土屋,也就正屋大小而已。土屋也是后来挖的,土屋正中,有副石棺摆在那。
嘶,想小爷倒斗无数,断定东西是真是假还是很容易。
那副漆红大棺的确是近几年的手艺,然而密道尽头的土屋内,这副石棺可不同寻常。
除此之外,土屋一无所有,不知开凿来有什么用。
见没有人,我跳进土屋内,围着石棺连环转了几圈。不得了,石棺至少有千年历史,看雕工就是墓内陪葬的冥器。
黑暗里视线不佳,我提溜手电走近了看,看见石棺表面细如发丝的格纹。
这一看不要紧,几乎把我吓得狂奔出去。
原来,石棺表面细啄的格纹,全是半人蛇的怪物,它们相互交缠,摆出人的身体不可能做出的动作。
半人半蛇,正是上古神巫时期最重要的宗教图腾,不仅仅是西王母国有出土。
我仔细研究格纹,除去半人蛇的各种怪物,几乎看不见四肢健全的人类。
上面要不就是野兽生着人头,要不就是蜈蚣长着人脚,但是蛇这种冷血动物的存在要大得多。
看得我后脊背发冷,冷到了骨髓里。现在我能看见的,尊崇人蛇图腾的主体就是西王母国文明,这是最早的记录。
倘若石棺出自那里,两地相距何止万里,除非姬老头是手眼通天之辈。
莫非这里有类似于西王母国的文明?
在绝对零度的环境,我用手掌细细摩挲石棺表面的神魔图腾。里面除了人蛇,还有翱翔在九天的天神,以及潜伏在地底阴视人间的恶鬼,这是很大的神话体系。
石棺几乎包纳整个上古某个部落的信仰和精神世界,恐怕不止千年,至少有三千年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