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大家现在坐一条船，干好了有奖，干不好，多半也是个死字。
胖子先端正坐下，一派领导派头，说先讨论讨论，大家集思广益，明确作战目标。我心说，得，你就明确吧，事情到了这步，很多结果已经可以预料。
虽然嘴上说着集思广益，然而胖子眼睛瞪着嘴巴努着，显然是叫我和大烟袋少说多听。论别的本事，大烟袋是下下品，就像是用废了的卫生纸。
但是说起见风使舵当墙头草，大烟袋的脸皮和心思可谓独步天下。
“那是那是，我们全听领导的安排。五星红旗迎风飘扬，咱们都跟祖国栓在一块儿。”忙不迭，大烟袋递过去马屁，称呼胖子为领导，很恭顺。
对于大烟袋的话，饶是知道是奉承，胖子依然显得很受用。
“嗯，你这个同志不错嘛，识大体顾大局，很好很好。”胖子大肚便便的坐在椅子上，口里出着京腔，很有派头。
毕竟有娘娘腔这个外人在场，自家兄弟背过门打得鼻青脸肿都行。但是在外面，就得一团和气，不能叫别人看出什么。
娘娘腔适当咳嗽两声，显然提示胖子切入正题，别整些没营养的废话。
“好，胖爷分析分析咱们此行的目的。这几年下来，地下发掘工作日新月异，各行各业显著提高进步。咱们先入秦岭，北上内蒙，西进唐古拉，东下海洋，祖国的东南西北已经走遍。”
说到这，胖子顿了顿，眉毛挑起来说；“你们猜猜，他们想找到什么？”
“嘶，人生在世，无非求名求利而已。到他们那个地步，这辈子都不虚此行，唯有求多活几十年。有句歌词不是这样唱的；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大烟袋颇为紧张的说，显然是怕被当做小白鼠给解剖了。对于他这种人，甭管年轻时经历过什么，到老身上的市侩尖酸气依旧少不了。
胖子看出大烟袋的心思，坐椅子上瞥视道；“就你这种老腊肉，过了夏天就立秋，还担心个啥劲？”
“那是，那我就放心了。”说完，大烟袋的屁股终于落坐到凳子上。
“长生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自古追求长生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在乎当代现代再多几个。不过去了这么多地方，要找的对象显然不在其中。”胖子接着说。
其实细细盘算，这些年我下了不少古墓，足够我写几百万字的连载小说。
传奇的经历并不能代表什么，反而给我添了不少麻烦，现在我根本没有资格说不。
关于所谓的长生这种说法，早在先秦时期就已存在。与国外的信仰不同，华夏先民相信，通过某种修炼或是祭祀，他们就能成为神！这是与国外教义所不同的。
在心里，我个人倾向于东海的秦始皇陵，觉得那里才是所有事物的归墟点。
然而看胖子的架势，接下来上头交给的任务，显然不在大海中，我也不打算提醒。
憋在心里没吭声，又听胖子说：“咱们这是最后一票，干不干得成，这是唯一的地方。要是这个地方都没有，那上头差不多该死心了。”
摊开地图，胖子用肥厚的手指往当中一戳，眼神突然变得复杂。
看他指的地方，位置恰好在黄河以南，是黄河的中下游。
“是这里，黄河以南，河南。看看胖爷掐得多准，这是最后的目的地，河南商丘！”胖子用了力气，使得地图被戳得发皱。
从开始，我们的足迹便基本不在古华夏的九州区域。不管是内蒙的黄金之城，还是西藏的魔窟或是东海，这些都超过了古华夏的文明辐射。
然而胖子新指出的地方，却是我们灯下黑而从未注意的地方，河南商丘。
商丘在其中，占据十分重要的位置，自古以来，就是文化荟萃的结点，犹如山川盘旋中的龙脉宝穴。此地是上古文明的开源地，是华夏文明的发祥地。
不管是燧人氏，或是三皇五帝，亦或是夏商等三代遗址。大部分都在商丘附近，与商丘这个地方息息相关。毫不夸张的说，整个华夏的上古文明，大半源于此处。
万万没有料到，胖子，或是说胖子后面的大人物，竟然会择中商丘最为最后一站。也是，不管东西南北，有关长生的命题似乎都未成功过。
追根溯源，目光也该落回华夏本土，商丘的重要毋庸置疑。
“秦汉看咸阳原，明清看燕京城。要论上古文明，伏羲女娲三皇五帝，基本都在商丘。选择商丘倒是不错，不过那里早就有专门的考古研究站点，咱们去能干什么？”
大烟袋抽着烟枪，吞云吐雾显得非常有档次。
“考古，没考出个名堂，当然关键时候还是需要咱们这种专业人士。”我说。
“屁的个专业，胖爷只是觉得你运气好，去了这么多地方都没出篓子，连手指头都没掉。”
“得得。”我急忙叫停，那些地方可不都是我自愿去的，“你接着说，既然正规的发掘没有发掘出他们想要的，咱们去该怎么入手。”
“只能到实地分析。从已有的考察来看，整个商丘上启远古，下追夏商，横跨几千年。但是发掘的古城或是遗迹，基本被摧毁得差不多，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和重大突破。”
胖子很没素质的喷着唾沫说。
“你的意思是说，除去能勾勒大致范围，根本没有具体的数据？”我略感有些不可思议。
“当然，已经公布于世的遗址和考古点，经过研究后根本没有想要的答案。咱们只能圈定从商丘开始找，至于准确目标，着实没有，全看运气和天意吧。”胖子又说。
“去你姥姥的，那得找到猴年马月？”我很不客气的朝胖子开火。要是找十年找不到，我还得再耽搁十年？
人生才多少个十年，不是所有人都有大烟袋的造化，能喝到青金树的树汁。
“胖爷也是没办法，才把你们这些老队员拉回来。至少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小同志你的运气还是很不错。”胖子勉励我说。
“运气好有个屁用，还不是不能游出漩涡。商丘的水不浅啊，大规模的发掘都不能找到，仅凭咱们几个人去倒斗，能挖得了几万平方米的遗址？”我说。
“挖遗址多没出息，除了些瓶瓶罐罐的陶器什么都没有。再说遗址分布太散，大多被自然灾害和人为战争所损坏，怎么可能有咱们想找到的答案。”
胖子眼睛滴溜溜的转，厚厚的嘴皮子不断翻动，显然有什么重点要从他冒油的嘴里流出。
“胖爷预计，咱们摸金小分队要另辟蹊径，不能单看遗址，得自己找地方下铲子。”
“那你的意思是...”我微微从椅子上坐起，大烟袋也从凳子上端身坐好，显得配合胖子。
我拖长尾音，眼见得胖子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咱们得找到上古时期的远古王陵。只有找到王陵，墓中才有咱们需要的答案，只有那里。”
啪，我猛地朝后仰面，后背砸在椅子的靠边上。大烟袋没坐稳，从凳子翻倒，屁股跌在地面。
“咋了？”胖子对于我们的反应有些奇怪。
我暗自擦汗，上古时期的王陵，那就是神墓了。且不说三皇五帝之流有没有陵墓，光说时间就超过四千年，别说我们找十年，就是找三十年五十年也不可能找到。
莫不是，我这辈子就交代在这了？
“三皇五帝，都是后人给予的尊号，不说上古时期有没有王，单说从古至今，愣是没有夏朝以前的王陵面世。咱们要是到商丘去找，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大烟袋照着常理分析，显然他也不愿意去虚耗时光，伴君如伴虎。
“这点，我跟大烟袋的意思是相同的。上古时期的陵墓，已经不是单单的神墓可以形容，自古只见名不见实，怎么可能找到？”我说。
现如今，倒是有些蚩尤陵女娲陵之类的地方存在，但是那些都是后人记载的，山陵内都是虚壳。哪怕是最古老的黄帝陵，也是出自史记中的记载。
司马迁的年代距离上古，也有千年落差。
“办法是人想的，天无绝人之路。如今各地的资料都显示，最早的长生或是祭祀的神巫秘法，源自黄河流域。是从黄河流域开源之后，才传入四方。”
咽了口唾沫，胖子又说；“商丘的地理位置，大家都明白，那是上古神话的源头。胖爷就不相信，整个商丘万余平方公里，就没有上古王陵存在？”
“话是如此说，要找到就难了。需知沧海桑田，四千年前的地形地貌和今天截然不同。哪怕是把姜子牙刘伯温这些奇人找来，也不可能点中四千年前的龙川宝穴。”
我摇头说，觉得胖子的想法高不可攀，或是上头的想法太过简单。
“要照你的说法，不管是摸金校尉还是掏沙神将，到了商丘地界，学的本事都基本废了？”大烟袋摸摸额头，有种无力感。
“倒斗是门学问。自古倒斗取宝的，大多都在关中咸阳原，要不就是邙山秦岭这些高大的山川。你可曾听说有到商丘汇聚盗墓的？”我反问大烟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