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烟袋背着炸药,衣服不方便脱,只能硬着头皮朝前面挤。
刘半仙和高首长就在大烟袋身后,大烟袋若是过不去,路就会被堵死。
而两边墙壁缓缓收压而来,大烟袋卡在中间,竟然无法向前挪动分毫。眼看前面就是出口,几盏东海长明灯无火自燃,发出幽绿的鬼光迎接幸存者。
就差最后几米罢了,可该死的大烟袋卡在前头,愣是将出路堵住。
刘半仙和高首长在大烟袋后面,急得尿都快流出,更别提流了多少冷汗。
大烟袋也急啊。眼看就要逃出生天,关键时候自己却被卡住了。两边的墙壁还在无情的合拢,他横着卡在当中,感觉两边肩膀变形,锁骨都快撑断。
“他娘的,你倒是滚开啊。”高首长顾不得彬彬有礼,用脚在后面猛踹,愣是没法让大烟袋前进。
大烟袋吃了疼,破口大骂高首长。两边墙壁又朝中心挤了挤,大烟袋箍紧喉咙,眼泪跟着流出。疼啊,体内的骨头都有些错位,压迫得血管几乎爆炸。
两墙壁间的宽度已经不足盈尺,空气陡然被压缩排出,整条夹缝,已经形成真空地带。
刘半仙急中生智,此时顾不得面子不面子,让大烟袋把腿张开。便学着爬狗洞的样子,刘半仙从大烟袋胯下爬过,跟着逃了出去。
高首长此时,见即便将大烟袋枪毙也无济于事。
眼看就要挤死当中,他也顾不得体统,只能试想韩信当年所受的耻辱,从大烟袋胯下钻过。
大烟袋见两人都跑了,剩下的自己,岂不是连死都死得轻如鸿毛?
受了刺激,大烟袋干脆连皮肉都不顾,愣是双脚踏地,活生生摩擦血肉从缝隙中往外走。
高首长还趴在地面,刚刚想起身,就见大烟袋走了过来。
见大烟袋两个肩膀血流如注,大块血肉被磨成粉末,白骨可见。
高首长爬多远,大烟袋就跟着走多远,导致高首长在地上爬了四五米,直到出去才能起身站立。大烟袋侥幸不死,刚刚出了墙壁,便昏死过去。
他的两个肩膀算是废了,骨头虽然没断,然而已经磨断了筋骨。
即便以后能愈合,大烟袋的双肩却不能使用太大力气。可以说,大烟袋的武功彻底没了。
待到天王对峙,两边墙壁合为一体。留着夹缝里的金刚伞以及些杂物,都被压成薄片,或是碾成齑粉,碎裂声不绝于耳。
墙壁合拢,正好绝了毒气扩散过来。四人瘫软在地,已经无力向前。
天可怜见,机关没有再次出现,稍稍给了缓冲的时间。
倒地,大家酣睡过去,直睡到地老天荒……
汽车走三步晃两晃,颠颠倒倒的沿着公路行驶,比坐船在海中还晃悠。我做了个梦,梦里的场景年湮世远,已经不属于元明清的近千年。
或许是个噩梦,梦中出现的碎片使我浑浑噩噩,根本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待到胖子将我推醒时,说是汽车到站,咱们终于到了燕京。
下了车,见四周树林阴翳,蝉声鸣响,到处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林草,生机旺盛得很。
“这是燕京?我还以为大首都到处都是水泥马路,居然还有这么僻静的郊区。”我呼吸口新鲜空气,脑内总算有些清醒。
“当然是郊外。前面就是明清时期的古城墙,几百年下来仍然严丝合缝,算是处名景。咱们下来走走,到郊区先好好睡觉,多的胖爷也懒得管了。”
反正大烟袋也跑不了,胖子显得格外轻松,似乎要找个不太正规的场子去玩玩。
“别苦着脸啊,咱们两个纯爷们,当然得找点乐子不是。公款报销,你不去才叫傻。”咱们四个人,胖子只认为我和他是纯爷们,显然激怒了娘娘腔。
或是胖子压根没算上他。
“算了,我没兴趣。给我找个地方,我接着睡。”时值春暖花开,到处是生机勃勃的绿地,阳光也和煦得很。风和日丽的下午,很适合睡懒觉。
“不会吧。等到了地,就彻底没了放松的时间。胖爷这几年待在新疆,嘴里都快淡出鸟味。好不容易来到了这里,不去找找以前的旧情人怎么行。”
胖子摇头晃脑,回想起当年潘家园的灯红酒绿,吟唱:“轻轻的我来了,正如我轻轻的走,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啧,酸呐,胖爷带你去找场子。”
想起几年前的钟嵘岁月,虽是惊险,却也朴素,没有掺和丝毫杂质。那几年,在我的记忆里,是最有趣的几年。
不过脑内梦境未醒,混沌中仍有个人站出,绷着我的神经。
“我没兴趣,要去你自己去,我还要接着做梦。”我摆手,驱开胖子这只嘈杂的苍蝇。
“梦见什么呢,和胖爷说说。貌似你的梦倒是很有建设意见。”胖子托着双下巴,边走边说。逐渐的,我们来到那段古城墙的位置,已经正式踏入燕京地界。
“说不清楚梦见谁了,要我估计,应该是秦始皇。”我盯着头顶的蓝天白云沉思。
“秦始皇?小同志,你最近看二十四史看得走火入魔,胖爷替你担心啊。没有梦见西施妲己,胖爷更替你担忧啊。”胖子说道。
其实不是我研究史书研究得走火入魔,我记得几年前在XZ时,老爸曾寄给我几本书,大多是关于那个年代的。所以我才会在梦里,笃定梦见的是传说中的千古一帝。
老爸从不做无用功。现在来看,当年他布置的每步棋局,都是紧锣密鼓,有着深刻含义。如此,当年他让我研究秦史,应当别有深意。
胖子爬上古城墙,站在城头双手展开,揽抱对着青山道:“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
朗诵完毕,胖子爬下城墙问我:“怎么,梦见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我嫌弃的掏了掏耳朵;“好好的诗让你念成这幅模样,看看林子里的鸟,都飞了。”
“嘿!瞧不起人。明断自天启,大略驾群才。收兵铸金人,函谷正东开。如此意境开疆拓土,胖爷朗诵得不够好?”胖子不服气,浑身抖动着肉波。
“说你不学无术还不信。我问你,这首诗是谁写的,表达的是什么中心思想?”我有意考考胖子。
刚才梦中所见人影面孔模糊,然而那种纵横捭阖的帝王之气,纵观二十四史也少有见。
“考胖爷?”胖子高傲的抬起头,“胖爷以前,那是学校的尖子生,能不知道?诗是李白写的,至于中心思想嘛,无非就是吹秦始皇的丰功伟绩,歌功颂德,古代不都是这样。”
“哈哈”苏衡在后面乐了出来,给胖子解释道;“这你可就理解错了。此诗主旨是借秦始皇求仙不成,以规讽帝王妄图祈求长生不老。”
我冲苏衡竖拇指;“听见没,错了吧?”
“怎么能叫胖爷错了。”胖子不服气,肿胀着脖子说;“你有啥证据?”
娘娘腔在旁边听了,插了句;“你刚才背的只是诗中的前两行,的确家喻户晓。不过诗中结尾的那句,鲜为人知,却是主旨所在。”
是哪句?乃是;徐巿载秦女,楼船几时回。但见三泉下,金棺葬寒灰。
是讽刺了秦始皇求仙不成,反而变成一抔黄土。虽然李白也写过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的诗句。然而自古传说中的仙人,当代愣是没人见到过。
“李白写得不实,不实。”胖子直摇头,“秦始皇的尸体再怎么烂,总不可能烂成骨灰吧。再说了,秦始皇陵明明在东海中的归墟之央,骊山只是个虚陵。”
“话虽如此,不过秦始皇陵始终都存在,看来秦始皇祈求长生,也是个梦断成空的悬案。”
我说道。
“不会吧。”娘娘腔当年没有跟着我们前往东海,才有了此问,“几千个兵马俑葬在骊山,要说骊山只是个虚陵,有些不合实际。”
“不会的。”我反驳说,“当时归墟溯源,我曾到过整个东海帝陵的核心,见到了秦始皇铸造的十二金人。普天之下,只有秦王收兵铸金人,只有他才会用金人陪葬陵寝。”
“对对,胖爷当年虽没到过帝陵的核心看见那些金人。不过秦始皇求海中仙药不成,死后葬入东海倒是十分可能。至于骊山里面的陵墓有没有正主,恐怕又是桩千年疑案。”胖子说。
“不错,东海之中,确系秦始皇陵的真实所在。”苏衡当年也是进入帝陵核心的一员。可惜海水返潮,秦始皇的棺材和冥殿,我们没能见着。
“秦始皇可是众多帝王天子中,求长生不老药最火热的粉丝。像是汉武唐宗,都是跟着秦始皇有样学样,跟着找那没影的长生不老药。”胖子对于这些无聊的行为嗤之以鼻。
不过他背后的主子,不是也要重蹈覆辙,继续寻找所谓的仙药?
“莫非世上真的有长生不老药?”我升起种疑问。不然那些皇帝也不是白痴,怎么会养着大帮道士给他炼丹。若是没有实例,他们怎么如此好骗。
“都是人心作祟而已。世上无如人欲险,几人到此误平生,这句诗就能很好的涵盖。”苏衡评论,显然他也不相信有传统意义上的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