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苏衡死,我承认自己有时候的确自私了些,但无法看见一个人就这么因为自己死在面前。
现在,手臂终于恢复了活动,我急忙抽出钱包,向着娘娘腔砸过去。
计划好了,等娘娘腔松神之际,我捡块石头,先给他下黑手。
以我的力气,应当打不死人。
谁料娘娘腔早有准备,或是刚开始,他便用眼角余光监视着我。
见我将钱包当暗器的丢过来,娘娘腔继续用脚踩着苏衡的肚子,却转身挥手,用枪口将钱包挡开。
时不我与,我顾不得娘娘腔早有防备,从地面捡了块石头,便冲了过去。
匹夫之怒,血溅五步。
说不出有什么伟大或惊心动魄,然而身临其境,还是藏着几分热血。
见我捡了石头冲过来,娘娘腔不敢大意。
石头若是招呼到他,伤筋动骨还是轻的,毕竟大家都是肩膀扛脑袋的活人。
终于,娘娘腔松开踩着苏衡的脚,向着我弹踢过来。我哪里是他的对手,胸口先挨了记。
好在没白吃亏,在他踹中我的同时,我挥起石头就往他的膝盖砸。
嘿嘿,好歹和胖子有些年头,这种下黑手的打法,我也学着些。
娘娘腔虽然及时收了几分力气,然而石头就是石头,他没石头硬。
不过接下来,电光火石,脑门突然有道劲风砸落。
我扑摔在地,脑袋几乎裂开。
原来是娘娘腔用枪托向我砸了过来,我的头也没有铁硬,自然失去了反抗能力。
现在我疼得连话都说不出,迷迷糊糊的贴着沙地,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娘娘腔瘸着腿跳到旁边,枪口转而对准我。
我没有力气说话,甚至忘记了发音是怎么发的。它是用舌头,还是牙齿?
“住手!”苏衡半坐着,呵阻道。
“你们两个都得死。”娘娘腔用手捂着膝盖,现在他也瘸了,眼里的血丝已经涨得清晰可见。
杀气,将原野狂暴的风屏撕裂,就像是用菜刀在鸡群中乱剁。
“哈哈。”我还没恢复正常的意识,苏衡首先笑了出来。
皎白的月光下,见他偏着头,似挑衅的勾着嘴角问;“你要真是个男的,就开枪把他毙了。”
现在,此处就我们三个人。苏衡口中的他,说的就应该是我。
我听了他的话,才猛然从混沌中挣扎清醒。
好哇,你可真是够狠的!
“你以为我不敢?”娘娘腔反问,“我可不在乎什么大家族。”
“那你就试试。”苏衡桀骜的回答。
我急忙从地上爬起,攀住还在冒血的苏衡;“姑奶奶,先人的,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故事没写到结尾,谁都不知道谁是主角。刚才娘娘腔用枪托敲我,便差点没将我敲死。
可不相信子弹打过来,我会不死。
“不就是手指粗的疤,你怕什么。”苏衡仰着鼻尖问我。
“去你的,我还不想死。”怕疼怕死,不是什么贬义词,反正我是真怕了。
“要不我们赌赌。你要是敢开枪杀了他,我就当你是个男的。否则你就是个没卵的疯狗,主子都没出声,轮得着你在这里嘤嘤犬吠?”
说实在,我第一次觉得苏衡的嘴挺毒的,这种毒和胖子仅在伯仲之间。
“你谋杀亲夫啊,借刀杀人!”我指责道。
没看见娘娘腔的脸色都变成了猪肝色?现在枪口抖得厉害,我看他的手臂连青筋都握了出来。
“我问你呢,敢不敢赌?”苏衡还是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张扬得很。
我真怕娘娘腔控制不住,毕竟刚才苏衡的话太歹毒了。反正如果将娘娘腔换成我,即便是天王老子,我也敢开枪毙了他。
“问你话呢,怎么不出声?”现在,苏衡反倒成了主子,娘娘腔反倒成了任人欺负的小媳妇。
情况有点怪异,莫非我有什么让娘娘腔投鼠忌器的地方?
“不敢就把枪给老子放下,没卵的疯狗!”苏衡抖动脸皮,样子异常尖酸刻薄。
“我是不敢。”娘娘腔把枪口移开,又对准苏衡,“不过我敢毙了你。”
“慢着,我在这里,要杀先杀了我。”我也看出来,娘娘腔他现在不敢动我。拉虎皮做大旗,现在可是逆转形势的好机会。
“由不得你。”娘娘腔头顶三丈怒火,显然已经到了快被气死的时候。
“我劝你,还是乖乖给他检查检查。万一他要是出了事,即便他爹找不到你的主子,但弄死你这种狗,还是易如反掌的。”
苏衡两手向后撑地,乖坐在地上。
“呼,呼呼。”娘娘腔没有说话,我却听见他嘴里传来的粗重呼吸声。
“先饶了你们。”等了片刻,娘娘腔收了枪,意外的将怒火憋熄在肚子里。
“不是饶了我们,是饶了你自己。当年那位老人在南海边写下诗篇的时候,叱咤风云的年代,你们家的老爷子都是儿子辈!”
苏衡现在的模样让人看着来气,我若是娘娘腔,管你是写诗还是画圆,先上去锤爆你的狗头。而娘娘腔现在低眉顺眼,除非苏衡说的,真是他无法承受的。
那会是什么呢?会是个特殊的年代吧。也许跟刘半仙三人活动的年代差不多,是个风云激荡、社会突变、诡谲怪诞的大时代。
“哎呦,黑灯瞎火的,胖爷得说说你们。小同志你也不帮忙劝着点,大晚上开什么篝火晚会。你看看整成什么模样,还有人受伤了。”
胖子小跑,从沙梁翻下。对之前发生的事视而不见,反而在数落我们私自出来开篝火晚会。
不是胖子瞎,也不是胖子蠢。
如大烟袋说过,胖子是真有大智慧的人。眼看这种僵局,大烟袋都未必能化解。倒是让胖子几句话,就把之前的紧张气氛给涂了。
胖子给了台阶,大家都能从尴尬的地方退回去。
可以说胖子的话起到了画龙点睛的地步,轻易把即将爆发的炸弹用尿给浇灭。
“哈哈,是啊,你说大晚上出来开什么篝火晚会。现在火车也没了,只能徒步走到车站。”娘娘腔藏起手枪,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是,开篝火晚会最没意思。等到了燕京,胖爷请大家到八大胡同里逛逛,保证比外面吹风来得痛快。”
“也是,这种篝火晚会,我保证没有下次。”我说。
“很好,有下次记着叫我,我很有兴趣参加的。”
娘娘腔涂掉之前的怒容,转而有些轻松的向苏衡说;“呦,苏兄弟刚才被野狼咬伤了,快点给他止血啊。”
“没事,让疯狗咬了口,死不了。”苏衡回答说。
胖子过来帮我,将苏衡从地面扶起来;“你看看,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大家应该齐心协力,就不要闹矛盾了。都是给上面卖命,其实五险一金,好歹也算是在国有企业上班。”
我担心娘娘腔再找苏衡的麻烦,从刚才的话中不难听出,现在我还是宝了,轻易不会出危险。
对娘娘腔说;“今晚发生的事,大家就当是露水之说。等露水干了,痕迹就找不出来了。”
“恩,自家兄弟闹矛盾,就不必拿出去说。现在盯着看着的,可不止上头,别让外人看笑话。”胖子别有深意,暗示娘娘腔忘掉之前的事。
娘娘腔冷哼声,算是默认。只不过若是让他逮着机会,不得好死这四个字,难保不会落下来。
“那走吧,天亮之前,赶到车站。”娘娘腔调头先走。
“慢着。”我说,“你给叫辆车来,还有医生,没看见有伤员?”
“好好,胖爷马上联系,先把伤口捂着,得了破伤风就麻烦了。”胖子从善如流,立马应允。
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
且说完我这边的琐事,嘿,巧了,大烟袋那边的故事,才说了一半呢。大烟袋的经历,可谓是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我这边零零散散,紧接着到燕京的路上,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便将目光看到七八十年前,大烟袋刘半仙等人,还在昆仑雪山中周游。
再说土力娃幼年误打误撞食了天仙草,冥冥之中,自然是土力娃得了造化。
土力娃运气好,在昆仑雪山之中不惧严寒,反而生得红光满面。
奈何他两位兄长,刘半仙和大烟袋,却差点没被冻死。
当年跟着进山,大烟袋没去,暗自可惜。否则多吃几粒天仙草的果实,岂不是也得道成仙了?
土力娃在风雪中自是无碍,大烟袋早年练武强身,血气也颇为健壮。
只是苦了刘半仙,本就是年老体衰,再加上这几年过得不得意,身体自然扛不住祖龙山的环境。
见刘半仙四肢软得像棉花糖,二人无奈,只好互相架着他往山脚走。
土力娃吸着肚子,他私自贪墨了陨铁匣,心中自然有些做贼心虚。
路上不敢多言,只是幻想等到了山脚,早早甩开二人,也好海阔天空的做个富家翁。
暗自决定,待会到了山脚,哪怕昆仑山的神仙出来,他土力娃也要先行一步。就是王母娘娘,也休想阻拦他的发财大计。
心中如此想,土力娃不自觉的就从脸上表露出来。
大烟袋叫了他几声,土力娃方才回神,好好架稳刘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