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我坚信,这些就是虺蛇无疑。可能东海里见到的,是未成年,现在属于成年。
我还注意到一个细节,虺蛇的下巴到脖颈附近,有道裂痕,像是紧闭的眼睛。
看它的鳞片能够张和,想必真是第三只蛇眼也说不定。
虺蛇吐了毒液,连骨殖都能腐蚀,凹凼上空,渐渐升起道黑烟。
我有些明白了,为什么绿洲中心荒芜死寂,甚至连鸟都没有。
这些虺蛇定期吐纳毒液,毒性在空中蒸发,已经把绿洲中心变为蛇賾。所谓蛇賾,是众蛇每日在同个地方吐出毒液,腐蚀地面形成的毒地。
地方寸草不生,地面化为沙地,摸到手指便会溃烂。哪怕飞鸟从蛇賾上空飞过,毒瘴升起,飞鸟也难逃厄运。
果然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蛇賾惹不起,谁进去都得死,变形金刚都不例外。
看来损失的骆驼和水源,已经无法找补回来。
那些毒蛇把骆驼腐蚀成血水,就吸饮混合毒液的血水为食,这叫积毒。
还好我们没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绿洲里应该有地表水,还是悉心找找吧。
趁着那些虺蛇钻回地底,我们悄悄退开,沿途不敢有丝毫躁动。
库伊斯抬头,看着变得昏漠的天空,“天气好奇怪,今天竟然天黑得这么早,有些反常。”
“可能是毒瘴把天空遮住,出去可能就不是这个样子。”我猜测。
天地在下午时分,就显得异常昏暗,如同即将熄灭的蜡烛,就剩米粒的光芒没被乌云吞噬。
这种景象,有些压破人心。
绿洲里步步凶险,深处我们肯定不敢久留,牵着骆驼往外走的好。
说来奇怪,塔里木盆地,应该是整个地域的宝穴才对,为何会变得如此凶险。
从风水堪舆术来解读此地,新疆的龙脉宝穴无疑是非常好的。因为XJ南边,就是祖龙昆仑。
北边,就是三条横龙脉之一的天山。
此二龙脉,蔓延千里,气势不绝,似云从龙风从虎,千古极盛。
换句话说,昆仑和天山,如同两根扁担,上下夹着中间,把中间抬轿子般抬着。
如此,方才衍生出塔里木盆地。
这便是祖龙脉和天山横龙脉孕育的大宝穴,是龙眼。
然而实地看,除了沙子,便是荒漠戈壁,既没有五色龙沙土,也没有龙脉余支,更没有涛涛水龙。
无风无水,简直三无产品,让人怀疑堪舆书是不是骗人的。
按理说,塔里木绝不应该是这幅模样,里面的风水宝地是天下最大的聚宝盆。
但现在,看见的就那副熊样,莫说葬人,睡觉都嫌没顶棚。
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塔里木盆地被人动过。不过我又想,地方不对啊。
当年国家实验原子弹和氢弹,地点的确在这里,但是那在罗布泊啊。
即便罗布泊炸了个天翻地覆,塔里木总不至于变样。
除非,上古时期,已经有人开始对塔里木进行破坏整改。
又或是我估计错了,真正的龙穴,是罗布泊,而并非显眼的塔里木。有关风水,我大多从胖子还有大烟袋那听来的,自己看的书少的可怜。
大烟袋提过,真正的风水宝地,是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上合北斗七星二辅臣,下应十二地支依乾坤。
有道是玄武垂头、朱雀翔舞、青龙蜿蜒、白虎驯服。
符合四象择定的宝穴,才是天下之最,风水至高。
如此地势,貌似存在于书中而未有实例,属天人合一。
但有次大烟袋喝醉了,倒是说他见过,不知是酒话,还是他年轻时也有番玄奇志异的传奇。
既然理论上有最好的宝穴,就有最差最次的。
即为四首颠倒:白虎蹲坐衔魂、青龙盘踞嫉主、玄武不垂拒尸、朱雀不舞腾去。
此四绝地,在商丘。
说来可能是运气,绿洲内,地表并无地下水流出。
乖乖,我们刚刚损失了相当大的水资源,怎么绿洲内连个补给都没有。
海东青向我提议,或许可以找些个绿树,挖挖试试。倒斗嘛,不就讲究打洞。
挖个水,可比寻龙点穴的定脉好使。
库伊斯却说不行,倘若再惊着那些沙蜘蛛,届时骆驼们都得变成秃头。
沙漠晚上天寒地冻,骆驼要冻死了,我们基本就不用出去。
想想还真叫人害怕,又担心那些虺蛇再次出来捕食。
于是,我们急忙牵了骆驼,离开这颗看似美丽的沙漠明珠。合计水源,勉强能够用,大不了再来次绿洲,破釜沉舟的弄些水源作为回去的补给。
库伊斯再次被围拢,这次我们防备得紧,不给他半分机会逃走。
要说做生意的人,看风向还是相当厉害。
当即,库伊斯改了口,说我们重情重义,要走大家就走吧。
没办法不这么说,海东青骑着骆驼,正用发冷的枪管抵着库伊斯的腰子。
当然库伊斯也明白,与其相信什么黑沙王,冰冷的子弹能瞬间结果他。
“水源,只要够我们支撑走出塔克拉玛干的内围即可。沿途我标准了些坐标,骆驼们应该能找到。虽然只是咸咸涩口的沙窝子水,多少能活命。”
库伊斯骑着骆驼,夹在我们当中,目光后转恋恋不舍。
看见美丽绿洲消失在身后,知道现在必须往楼兰王城墙内进发。
恍惚中,风吹黄沙蔓延包裹了整片天地,把绿洲的绿色抹涂为焦黄的沙土。
脑海里产生错觉,似乎刚才的绿洲,只是相对真实的假象,是那位主管沙漠生死的黑沙王,给我们的警告。
渐渐踏入沙漠的心脏位置,天空已看不出是蓝色,太阳也和沙土搅在一起,分不清东南西北。
我们头顶裹着丝巾,脑袋整个被热成烤红薯,舔舔干裂的嘴皮,连血都流不出。
天黑,我们在这片亡灵沙漠,下营休憩。
本以为借着星引,如在夜晚以金锁玉关术堪测天象,配合二十四山向检测,应当能发现沙漠里隐藏的蛛丝马迹。
毕竟我知道,这片死寂的绝地,肯定隐藏有西域的王陵。
既然有王陵,风水择定,必定依据了龙脉汇聚的龙穴定墓。
纵使西域没有易经,万条溪流归大海,选择风水好的地方,几率总是要大些。
然而,沙漠的夜晚,风顿时吹得紧了,整片天都是阴沉沉的暗黄,把为数不多的星辰,都隐蔽起来。
我点着烟,站在外面,不消十秒,烟就被风给吹烧。
记得以前看沙漠的相片,总是广阔浩瀚的天地,挂着难以记数的星穹。
直到我到了地方,方才明白什么叫,睁眼说瞎话。
这种环境,别说以星引勘测天象,后来风沙大了,哗哗能把人给埋掉。
我满身晦气的进了帐篷,跟着吹入的风沙,威风仿佛能把手电吹熄。抖抖衣服表面,凝的层冰霜,我觉得手指头都没了直觉。
库伊斯满怀忧虑的说,“现在这个环境可不妙。风沙太大,沙漠里的天气,就像小孩的脸,变得快。”
“有问题?”我灌了口烈酒御寒,其实哪怕天上下刀子,都得硬着头皮往前冲。
“几位不在沙漠边生活,不晓得沙漠的厉害。这个季节,沙漠里环境变化无常。刚才我试了试风向,风来得蹊跷,恐怕会酿成大风沙。”他紧捏着衣角。
在我出去时,他挨个劝说了帐篷里的人。
海东青黑着个脸,况且库伊斯早就看出,他是我这边的伙计,不可能听他的鬼话。
接着,他就去葫芦那,准备说道说道今后会遇见的危险。
结果葫芦眼睛睁开,眼神和乌云裂变的雷电般,吓得他不敢多说。
至于苏衡,如果这位大小姐愿意回去,我举双手不反对。
库伊斯口中的大风沙,指的是沙尘暴。
但是沙漠里的沙尘暴,在形成同时,会产生强烈的飙风。威力,不逊于台风,与西北地区常见的小打小闹不同。
“有风沙?”我故作惊讶的问,纯粹是给他面子。
没经历过,无法想象那种风捣黄龙的自然灾害。
“当然,而且是大风沙,能把骆驼吹到天空的那种。”
库伊斯无法准确形容,只能手舞足蹈,并用骆驼举例。
骆驼在沙漠里,就是移动的小山。
“既然有风沙,明天我们更得加快速度。放心,里面会有藏身之处的。”我拍着库伊斯的肩膀,再说沙漠里并不太平,我把自己最称心的手下安排给他,保护他的安全。
“这种事怎么能开玩笑!”库伊斯的嗓门拔高几个台阶,不知是反对和海东青同个帐篷,还是抗议我们继续冒险深入。
我们死活和他无关,最重要的是,别捎带他这位无辜的旁观者。
“那里面没有任何人生活过,大风沙一旦到来,如果不能及时撤出去,我们都将被活埋。”
怕了,库伊斯怕了,对于黑沙王的恐惧,渐渐战胜了对子弹的惧怕。
“会有的。”我笃定,那个王陵在地底,不是更好的掩体?
“只要速度够快,我们能赶在大风沙之前,抵达那里。”说罢,我不愿多开口,到底是因为自己也没底。
随即,库伊斯瞪大眼睛,愤怒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