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葫芦消失,我以为他去追黑背头,想必这事,能画个句号。
于是,我打算照着他留的话,往右边走。
可能是他这人太过于厉害,好比某个教授有大串的名誉成就,说出的话,不能不让人信服。
往甬道右边拐,又有几条岔路。
我脑子发愣,到底该走哪条才对。
要说葫芦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说的话毫不具体。想是陈、区二人,早是死人,又何来出现在东海的海斗里。
既然没这个可能,我随意择了条,打算草草完成任务。
我走得出神,回忆当时在西藏时的境况。好像葫芦真说过,魔窟内有种神奇的魔力,到底是什么来着。
我推敲出神,完全陷入种深度思考。就当内容快被我想起时,我后腰子那,突然顶来把冰冷的枪口。听见鬼魅般的声音,在我耳边萦绕。
“苏家那个,别动。”
脑子中刚想出的构思,立马灰飞烟灭。有人拿枪顶着我后腰子,凉气从头顶冒到脚心,冷得我筋脉欲碎。
“黑背头,你想干什么。”我咬着嘴皮,微捏着拳头,欲打个喷嚏,都生生憋回去。
“我能干什么,还敢耍花枪,往前走。我可是有很多话,想请教请教。”
我不争气的向前缓缓走动,脚步声被放到最轻最缓的地步。
对于不要命的,天王老子都敢崩,我哪里有敢不服气的余地。
“你抓我也没用,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说完,后脑勺挨了记,打得我眼冒金星。我磕在地面,翻出甬道,到了新的方殿内。
“不知道?好啊,你爹肯定知道。我先给你卸卸骨,让你轻松轻松。”
我听见这话,脸都吓白。黑背头踩住我的腿,要来抽我的脚筋。发黑发冷的枪口,依旧对准我的脑袋。我有种要上前拼命的冲动,好歹能允对方一口血。
正待我要拼死反扑,噗嗤声响,热汪汪的血,溅洒在我脸上。
见黑背头原地走了三圈,双手垂到膝盖,眼里是那么不可置信。
我顾不得擦血,庆喜莫非是神助我,把这王八蛋劈死了?
“好,好啊。”三个字冒出,黑背头颓然倒地,食指在地面点画片刻,耷拉失力。
他的后心窝,出现个弹孔,还在呼呼冒血。
葫芦应该不会用枪的,我就地翻滚,躲到方形墓室的死角处。寂静片刻,哒哒两声,有两人从头顶倒悬落地。
“小兄弟,都是熟人,犯不着藏着吧。”
对方说完,我乖乖走出去。
倒不是我老实,而是他的手电,已经照到我跟前。
我即便不太会察言观色,这点见识还是有的。心知躲不过去,还不如光棍些。看对方击毙黑背头,倒不是他那派的。
我踩着血脚印过去,见江老头杵立地面,打趣二子枪法超群。
“是你们两个?”我吃惊问道,本以为在渔船触礁前,他们便死了才对。
“当然是,小子,你爸呢?”二子鼻孔翻动,说话有些粗气,与之前有些内向的性格大为不符。
我心中估计,这两个人恐怕不知我老爸出了事。这样的话,倒是能周旋周旋。
“两位江湖道上的,恕我眼拙,之前有眼不识泰山。看两位不是爷俩,到底是哪方人士?”
我不怕他们看出我这是在套话,毕竟我后面也是有大山的人。
“江老头和二子,自然是祖孙。不过我们之间还有你,的确是故人相逢。”
我盯着江老头,见他快速晃动脑袋。那张脸皮贴在他脸上,有些浮动的假象。
更为让我惊吓的一幕接着出现。
江老头对着脖子撕扯,力气太大,撕裂层皮。
皮肤下,并非是血肉,而是另一张人脸。随后,他腰也不驼了,说话也不夹痰,完全换了一个人。
旁边的二子,同是这般变化,从脸部的人皮,蜕换出新的面孔。
待他们撕去伪装,江老头和二子,已变化为陈思文和区四光二人。
“从舟山岛开始,你们就是假的?”我觉得自己被耍了,被两个快入土的给耍了。
“当然,现在黑背头已死,天流沉香肯定在他身上。快带我们去见你爹,别再耽搁着时间。”区四光假扮的二子,褪去脸皮,还是从前那副有些气势咄咄的某样。
“你们,不是死了吗?”我低吼着,闻到这两人身体里,有种别样的臭味。
说是臭味,又并非腐烂的那种,而是泡大豆产生的那种豆渣味儿,闻起来酸鼻。
我捏住荷包里,葫芦给我的那枚铃铛。脑门发汗,考虑是否要摇铃。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我试探的问着,手已经摸到铃铛,轻轻拨弄。
倘若他们给的回答不符合我的意思,那便只有再杀他们一次。
可这二人,实实在在的,应该的确死了而且腐烂成骨头才对。
“到时候你自然晓得,你爹不是不让你掺和这些?”区四光对此避而不谈,在黑背头的衣服里摸索,找到截沉香般的木质。
“天流沉香。”区四光低说句,把它揣到兜里。
“黑背头都死了,你小子还猜忌个什么,快带我们过去。”陈思文催促我,似乎在害怕黑暗中的某样事物。即便这两人,手中都端着枪。
“你们在害怕,害怕葫芦?”
“那个高个子随时可能回来,你还愣着干什么。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他在害你!”
区四光不耐烦,过来拖拽我。
我失去重心,踢到黑背头的尸体,脚步踉跄。他们两个靠近我时,我背后的背包里,忽然有东西攒动,在顶背包口的防水拉链。
我心里微颤,背包里,什么时候有了活物。
再说陈区二人,自打得了天流沉香,情绪躁动,反复要我带路去找老爸。他们二人心神不宁,忐忑的神情不似伪装。
我估计这截天流沉香,是进入海斗外围内围之间,那道妖鬼墙的关键。
海东青说了,黑背头有办法破解妖鬼墙,区四光又如此重视这块沉香。他们的动机已显。
“我该怎么样才能相信你们,你们都是死人了。”
我强迫自己大脑冷静下来,究竟该听谁的话才正确。兜里的铃铛,我迟迟不敢摇动。
陈思文和区四光,一口咬定葫芦有问题,具体有什么,他们又不肯细说。
对于死而复生的人,我和他们只是萍水相交。见到他们又所谓的活过来,这已经与常理非常向背了。
该死,这两个保不准已经变成粽子,胖子那的黑驴蹄子,我怎么忘记要个过来。
“和你这小子说话,怎么如此费劲。那年轻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以为他在这里干什么。”区四光伸手,想从我背包里取些水喝“有半天没喝水了,给我解解渴,我和你好好细说。”
我正感觉背包里有东西往外蹿,此时区四光又来拉背包上的拉链。暗叫大事不妙,背包里面有问题,一种非常阴毒的恐怖,渐渐附着在我脊背。
“慢着!”我想要阻拦区四光,背包千万不能动。奈何这老头当过兵,身手不慢。
再加上他本是无意为之,根本没防备我能弄出危险。
我是真的叫屈,虽不是我暗算他们,但背包里真有异变。
我出言阻止区四光冒失时,看见他嘴巴还在张动,而背包上,已被拉开条小缝。
里面能折腾的东西,在其中搅动得更加猖獗。
做人要懂得明哲保身,觉得背包里的危险随时会把我炸得粉碎时,无法保持淡定。
来招金蝉脱壳,我脱开背包跳离原地。
在那种情况下,两个老头的生死无关于我,倒不是自私,这是正常反应。
事发紧急,区四光年纪毕竟大了,耳背没明白我的意思。
“你跳个啥,我要想杀你,早动手了。”区四光以为我是在怕他,哈哈笑了声,手里还提着我那个要命的背包。
我急得说不出话,急忙朝他们摆手,舌头都扭成麻花形。
在已经拉开的那条小缝中,此时冒出两只血腥戾气的毒眼。
“来老陈,喝口水。”区四光并未看见,继续拉开拉链,将自己的手伸进去。
我紧闭上眼睛,心里那个激颤。忽然,区四光的脸色变了,变成铁器般的青色,接着那个背包,被他甩手丢过来。
“小子,你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区四光表情异常痛苦,豆大的汗珠几次冒下。
陈思文急了,去扶稳他。我们三个都不知道,背包里藏了何等神秘的潘多拉魔盒。
“与我无关,我不知道。”见陈思文隐约抬起枪口,我有些急了,想躲又躲不开。
死寂的背包被丢在地面,里面突然折腾几下,有某物要破土而出。
唰,待我没来得及反应时,背包中射出两条黑线。
的确是黑线,在光芒昏澈的方室内,黑线化为游丝飞走。而飞的地方,正好是陈区二人站的位置。
两个老头,即便是腿脚不如从前灵活,好歹有枪。
不过黑丝运动得极快,根本没有给半分发丝空隙。当黑丝要扑到他二人身前时,黑丝的头端,绽放出极其妖冶鬼气的血端。
仿佛曼珠阿华在其中绽放,透露出地狱腥红的血光。
接着,两人倒在地面,黑丝咬住他们的喉咙,一击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