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来说,胖爷主张游击战,反正岛就这么大点,大家一人占一个坑,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不,应该是三个方向。”正当我准备训胖子几句,葫芦突然说话。
总算是来了重头戏,忙问原因。
“鲛人走之时,我看过它们离开的方向。它们全部避开了海岛的西面,所以今晚上,鲛人只会从三个方向上来。”
葫芦说完,不继续浪费口水。大烟袋没弄懂,怎么偏偏就缺一方向。
“胖爷明白,往西边游它兆头不好。毕竟人死了都叫西去,这年月,鲛人身上都裹麻布。所以出门时,肯定会注意避讳。”
胖子强行解释,把这话题绕开。
如果鲛人们全部规避西方,会不会是在海岛西面,有什么厉害?
“这样,趁着天色还亮,我们出去选择地方安置人手。这次出来,准备了通讯器。一有情况,可以通过通讯器联系。”
苏衡说了,清点人手。有一个伙计死了,还有一个倒霉,后背被鲛人抓成炸糊的春卷。
这人和江老头留在洞穴,洞口可以用石头堵住。那些鲛人下面是鱼尾,陆地上没什么支点能用力。
大烟袋举手,陈述自己很想上阵杀敌,然而岁月不饶人,现在怕是心有余力不足。
胖子不干,说要死一起死,这才是战友。
那把大烟袋吓得,分冥器可以算上他,杀敌还是相忘于江湖为好。
其余人,各自拿了通讯器,再回了渔船挑选武器。渔船一侧,果然有巨大凹坑。还好那艘幽灵船虽然大,不过在海底泡了几十年,材料早就腐朽。
不然这一撞,发动机都会被撞烂。现在渔船虽然破了些,好歹不影响驾驶。
各自选了能攻能守的地方,我们几个分散在海岛三个方向。
至于西边,埋了炸药,鲛人不从那个方向上来还好。只要敢从西面上来,能把它们送上天。
这个海岛的形状,唯西面向外伸展。南北东三面,均有些向内延伸的缩起。大致可以形容成一只横着摆放的手掌。胖子替我选了一棵大树,作为埋伏点。
悄悄对我说“待在这树上就行,好躲又能当瞭望塔。胖爷就在附近,有事招呼声,立马过来帮你。今晚上是一场恶战,稍有不慎就得翻船。”
“那你注意点,别为了钱逞英雄。鲛人的厉害你见识过,那和欧洲的美人鱼传说不一样。”我嘱咐胖子,说万一他牺牲了,夹喇嘛的费用我可就私吞。
“想得美,胖爷就是死了,变粽子也得和你要钱。”
胖子跑去自己守着的地方加强防御工事,我问葫芦晚上会在哪。事实证明,和胖子一道,出事的情况比较多。指不定晚上遇险,还得跑葫芦这边躲躲灾。
“晚上到西面来。”葫芦丢下一句,和我拉开距离。
这句话,总有些菩提老祖暗示孙悟空的意思。难道之前那些话,是他故意编的?
胖子替我选的这棵树,像一枚钉子,钉在海岛的东侧。
也就是说,如果我要到西面去,得从北面或者南面绕过去。海岛中心这段,昨晚上为了放火驱逐鲛人,焚毁得只剩些黑炭。要直接横穿,晚上死得非常惨。
正好,我可以叫上胖子一道,晚上西面肯定有动静。
坐在树冠的树干上,今天白天,过得非常快。转眼海水啸浪,便把太阳渐渐推入虞渊。
光线在海面上无遮无拦,所以收回得非常快。一眨眼,天地暗下七分。只剩一滩红色残阳,犹如鲛人油脂。在海面上燃烧,滚滚灼热。
“小同志,组织上交给你的任务,今晚得好好瞭望东边,别被敌人从东边摸营。”
胖子用通讯器叫醒我,我正半眯着眼有睡意。胖子那破锣嗓,直接把困意驱散。我摇摇头,这声音,真是扰民。要换成葫芦,这人要愿意唱歌,应该很好听。
“明白明白,你以为我是大烟袋不成。现在我用望远镜看着,在树上能把半边东海收入眼底。”
“咋没过几天,大烟袋吹牛这毛病就上嘴了。胖爷现在镇守北疆,祖上乃大司马骠骑将军是也。那才是但使龙城飞将在。又有祖师爷保着,谁敢来!”
说起吹牛,胖子认个第二,当之无愧。第一是大烟袋,字典里羞耻两个字,在他身上绝对找不到。
“得了吧,还骠骑将军,姓霍真就和霍去病有关?”
“不是霍去病,那也是霍元甲。好嘛,祖宗留下的族谱上面写得明明白白,胖爷乃是正宗的霍氏一脉。血统纯正,嗷嗷的比藏獒还不可侵犯。”
胖子和大烟袋一副德行,不认个名人当祖宗,心里不痛快。于是我说道;
“得得。霍去病霍元甲这些,是不是你祖宗还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一位名人,肯定是你祖宗。”
“谁?霍光还是霍金。”胖子好奇的问道,觉得我肯定要毒舌。
“霍乱,绝对是你祖宗。”
“霍乱?哪朝的,胖爷饱读诗书,没听说过有这人吧。”
胖子嘀咕一阵,我撇开通讯器,让他自己在那折腾。连霍乱都不知道,胖子这见识。
喝了海东青送来的半罐白咖啡,到了晚上,我勉强保持精神,坐在树上瞭望。古人写诗,浪漫主义、诗情画意居多。真要到了地方,抬头一看,绝不是诗里头那样。
胖子又嘀咕,说什么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不过在海里,遇见传说中的鲛人,胆子再大,也不敢上前搭讪。更别说什么鲛人泣珠,怕是根本不存在。
这样在树上无聊的待着,前半夜,海上还算风平浪静。
我暗说这些鲛人还会挑时候,肯定会在后半夜来摸营。
毕竟人这种动物,松懈得太快,后半夜瞌睡上脑,便什么都不顾。
故而刚过了后半夜,胖子用通讯器挨个点了人。说要发挥艰苦奋斗精神,要像枚钉子死死钉在自己的岗位上。
我瞪大黑了半圈的眼睛,疲劳的望着黑色的海面。后来改为咒骂鲛人。
兢兢业业又熬了几个小时,等到天际开始发白,红光浸在东方的世界中。我豁然发现,原来天亮了,那些鲛人莫不是怕死,晚上竟然没来!
我爬下树,从海岛的北边经过,绕到西边去找葫芦。
胖子昨晚上精神整宿,此刻倒在草丛里呼呼大睡。
那呼噜声,附近连鸟都不敢停,哇哇的生怕不知道这有人。
我上去踢了两脚,大喊,“鲛人来了,快跑啊。”
胖子呼噜转停,改为龙门虎喝声“征北大将军在此,来个鲛人和本将军大战三百回合!”
好嘛,做梦还梦见做官,真是钻进去了。
胖子醒来,见天际发白。海面上此刻虽是混沌未分,却已青白交替,有种淡淡的鸿蒙光彩。
“干嘛。”胖子不满意,吸吸鼻子,抹去嘴边口水,伸个懒腰才站起来。
“走,去西边看看,晚上没看见那些鲛人。”我知会胖子,再等会儿太阳晒屁股,那更是麻绳提豆腐,别提了。
到了西边,海浪层层排来,葫芦正坐在块巨石上,正悠闲的剥削什么东西。海面还浮起一处处、有些类似脱色的褐色水藻。
“悠闲啊,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胖爷眼神不好,海上浮起的是鱼还是水草。”胖子弯腰,在海里摸索,竟然拽出截鱼线。
鱼线一头系在浮木上,一头又套上石头,中间一截线,则栓着带倒刺的鱼钩。
这样看,鱼钩便半悬浮在海水里,要是人下去,浑身能被刺几大块破皮口。
而那些褐色浮起物,正是鱼钩上挂着的某种丝织品。葫芦手持了把锋利的匕首,正在打磨根木料。看旁边还有橡筋,他居然是想弄把弓出来。
这人,不会开枪,射艺倒是真的很厉害。胖子从海中捞出块麻布,嗅嗅,上面还有股鱼腥。
“莫说,看着眼熟。”胖子把麻布来回打量,说发现不了线头,很好的件高工艺纺织品。
我琢磨琢磨,“我记得那些鲛人身上,似乎就是裹的这种布,你说对不对。”
“啥啊,听着怎么这么不正当。”胖子眼睛色眯眯的,隐约猜到,昨晚葫芦是不是用这些鱼钩,把鲛人身上的麻布给勾了下来。
“嘿嘿,还好昨晚胖爷坚守岗位。懂,胖爷懂。”胖子嬉皮笑脸,说他嘴巴严,此事定然不会外传。
这是假话,要把凶残的鲛人换成温柔可人的美人鱼。胖子昨晚遇见下刀子,都会过来帮着剥衣服。不过对象是鲛人,想必把它们身上的遮羞物扯开,也看不见丝毫春光。
故而胖子黄黄的笑开,已经想到昨晚发生的所有。
我没胖子那种心思,问胖子猜到什么,笑得快要断气。
“那啥,胖爷悄悄和你说。”胖子将我拉到边,附耳过来“这还不明白,这人憋太久了忍不住。也是,胖爷当年一柱擎天,每晚上做梦都是那些。看看他年纪不大,解决不了过过眼瘾也厉害啊。”
看胖子这般笑,我算是明白他笑什么。感情昨晚,葫芦用这些鱼钩,不知从哪把鲛人的衣服剥下来,是为了看那些胴体?
我记得不曾短他工钱,不会这么忍不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