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自称赋闲在乡下,又称对我不放心,他又要开展第三副业,于是要跟我一起去。
此去前路坎坷,犹如大海落入一滴水,何其渺小无踪。既然要走,有胖子一起,无论成功,亦不虚此行。
“要真想去,我们可能要到高原腹地,那里人迹罕至不说,海拔有五千米以上。胖子,你没问题?”我早就有计划动身,于是根据推荐,很早便开始服用抗高原反应药。
这种药得早几十天吃,胖子肯定没吃过,他这体积,不晓得抗不扛得住。
“你这是小看人,胖爷星宿下凡,森罗殿里也折不得。等着,胖爷现在就动身,抄家伙!”
胖子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冒险,我点头挂掉电话,往外一看。
咦,现在是晚上十点,胖子打算怎么来,走路?
或许是一天经历太过丰富,夜晚睡觉,我又做了一个梦。
我现在得了做梦恐惧症,我无法支配梦境,只能让梦境左右,驾驶一条扁舟,在大海里无法自拔。
这次梦中,出现一块境湖,湖里或许根本没有水,只是装载一面镜子。把天空白云,岩石水草,交错映在湖边。
这湖不在山脚,坐落在山腰一处,飞来湖水千万,上面就是山巅雪层,下面是岩石黄土。
这次没有天缝,也没有跪拜在地的愚民。倒是那个祭师再次出现,我还是看不见他的脸,这人是男是女不可知,浑身还是蒙着不可窥探的面纱。
我和他并排站在湖边,奇异,湖能倒映一切,却倒映不出我们两个的影子。在我心里,只有鬼才没有影子,连粽子也是有个大黑影。
湖水层层排开,我两立在湖边,被蜂蛹排浪打到远处。
湖心出现一座岛,黑色的岩岛,居然随时在变幻位置。最后岛移到岸边,迅速隆起黑色钢筋脊背。出现的岛,最后变成一只水怪,有一层楼大的水怪,虎目远眺,不知看着我,还是那个神秘祭师。
一切都有人牵引,后面具体发生了什么,我记不大清。唯有那座雪山,与祭师一样,是第二次出场。
胖子打电话过来,时间到了早晨。我一问,胖子说他最近手头紧,叫我支援一点。
我现在怀疑这胖子是不是真缺钱,听说xz经书卷市场小,但那些镶玉嵌宝的宗教法器,市场价值杠杠的。胖子欲图高原,囊中羞涩也有之,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我不清楚这胖子到底是怎么个败家法,他不抽烟土,看不出爱赌,干了这么多年摸金校尉,他咋就这么哭穷。
回到川蜀,我提前购买两个人的车票。
大烟袋还是失联,可能是哪架飞机失事,他叫鬼给带走。
这是胖子妒忌的话,依我看,国外生活开放,大烟袋怕是沉湎于粉红之中,潘家园都是个屁,哪里想得起我们两个。
此行,我首在解毒,那是诅咒也好,烙印也罢,我都得把它弄掉。
良泉在哪,此事有待商榷,反正肯定不是那种露天开放,必然有危险。
老喇嘛真不是瞎说,《象雄大藏经》记载,格萨尔王在征战一个大部落时,接见了唐国的使者这里对于中原政权的称呼,就像我们称呼XZ,以前也可以叫吐蕃并赠送雪山上最纯洁的天露,能让枯萎的花朵瞬间开放。
这个天露,就是神秘的良泉。既然格萨尔王与当时的宋朝有过联系,那他赠送汉人良泉的地方,应该比较靠近内地。我没有地图,没有指路人,只能靠猜。
不用坐飞机,我没去过高原,怕一瞬间上去,直接就叫人抬下来。
我规划一下行程,从CD出发,坐船到大渡河,转而去康定,在那坐长途汽车,前往金沙江。
时间上的确慢了点,不过海拔变化不会太激烈,让我们能有一个短暂适应期。金沙江对面,就是西藏,那里海拔超过了两千,不过这个高度和青藏高原腹地比起,只是丘陵。
万一到时候高原反应剧烈,我们能下车到附近乡村住几天。
胖子姗姗来迟,除了挂摸金符,还带了老五样黑驴蹄子,糯米,朱砂,墨斗,罗盘我说这些没有用,那边信佛,真有粽子,要请观音才是。
这些墨斗朱砂,道家那边常用,出了九州范围,怕是吃不开。胖子说带着心安,朱砂解寒糯米充饥,反正老祖宗都是带这些下斗,这次摸金小分队重出江湖,还是要遵循传统。
我买的实用货,学着大烟袋,直接托人寄入藏地高原。
工兵铲肯定要,打德国标签的用顺手,不打算换。还有矿灯罐头这些,衣服绳索类,当地能直接买,我们还是先克服恐怖的高原反应才行。
一路按照预计规划前进,抵了金沙江,才明白什么叫金沙水拍云崖暖。
一条狂江阻隔川蜀与高原,我隔着波澜,对面便是跌宕的山峦,互相落差巨大,有两座,就像一个巨人和婴儿,简直不可比。公路,就沿着那些山峦外表旋转一圈又一圈。
这里草木很秃,不指望有绿色,苍茫和粗狂,装潢这里主要成分。
江水落差也有三千米到五千米,黄龙泻于此,九天隔不见。一层层台阶就这样把泥沙送出国界,我们站在江边,耳朵就快聋了,随时会被江中溅出的水滴打死。
胖子裹紧衣服,整个人成了一只直立的黑熊。这里海拔很高,我吃了抗高原反应药,可能是吃的时间不够,头依然发晕,脚步没一处踩到实。胖子以前身体很好,现在体能退化,打的底子还在,只不过一路上吐了七次,整个人减肥效果显著。不知我们两个谁提议歇了两天,高原反应有所缓解,胖子一天磕两天药量,说能尽快适应这种鬼地方的邪门环境。
坐船横渡金沙江,对面盘山丘陵一座接着一座。好像世人传说一般,还有布达拉宫,就是坐落在这些丘陵上面。丘陵就是支撑的柱子,一根根擎天般高,车子绕一座,车轮便仿佛开在刀刃上。因为司机万一走个神,连人带着车,就会坠入万丈悬崖。
胖子迷迷糊糊,抽出一大滩鼻涕,愣是掏出手机,说他现在买个保险,问我要不要搭伙儿。
行进内容枯燥,千篇一律,无非坐车爬山,一圈圈绕晕人,再加上空气稀薄,就吐。
吐完了又吃,吃完了又吐,好不容易到了休息点,透气半个小时,司机又催促我们这些乘客继续。
我搞不懂为什么有人一直死皮赖脸要来高原,我们一个车有十几名乘客,有几对小两口出来度蜜月,这吐得和胖子一样,估计没空看天。
胖子吐了就睡,心真大,我稍微有口气,和邻座一个男人谈天说地。
对方是FJ人,我们两个说方言都听不懂,于是互相抄着一口走调的普通话,谁也不会笑谁。
我称呼对方为钱哥,因为这人名字里有个钱字,手上还有一个金戒指。他那副打扮,是农民穿西装,不是贬义,只是气质很不般配。
他问我去哪,我说随便看看,他就提议我去丁青,听说那里有个神舞法会。我惦记普宁寺那位老喇嘛,他说我到了高原,自然会和我见面,我当然宁愿相信这是真的。
我问那什么法会有没有喇嘛,他说有,我就点头,打算和胖子先去丁青。
期间,胖子被我们两个吵醒,他瞄了那个钱哥一眼,转身又睡。下了车,胖子直接将我拉走。
“不是胖爷说你,那人明显不是好东西,我们各走各,不要去掺和。”
胖子强忍一口气提醒我,我拿了瓶风油精给他醒醒神经。
“不是好人?”
“当然,那人明显也是和我们差不多一类人,而且手上沾过血。肯定是闻着我们身上有土腥味,这才来旁敲侧击。”
胖子说完,又指了指手骨节,“注意过没,那鳖孙这里很大,这是练寻龙点穴的人才有的特征。那人就算不直接倒斗,这次来此,肯定是帮人找墓倒儿。”
我点点头,反正萍水相逢,大家不同路,不招惹便是。我再三强调此行不是盗墓,胖子诺首,说这是民间考古发现,他纯粹想搞学术研究。
自打过了金沙江,坐车算正式上了高原。
离澜沧江尚有一段距离,这里都是土生土长的藏族人,穿藏袍说藏语,少数有人能说几句简单的汉话。
各种藏族物件,漆红木珠、佛像画、机绣唐卡、佛经、陶器等,多与佛教有关。十个藏族同胞,九个闲暇时,都会转动手中转经轮,念诵六字大明咒。
找司机坐车去丁青,叫我郁闷,得到的答复是,去丁青的车全开过去了,现在那里堵得,就和北京二环一样,蚂蚁也爬不过去。
我是要去丁青的,谁知要去那里的司机早就动身,于是我甩出一叠钱,有这个,就是最好的通行证。
最后有个会说汉语的藏族司机,答应单独载我和胖子去,只不过价钱很高,因为有几天的路程。
高原公路难得堵车,就是去丁青的路,现在最堵,据说就是因为那场神舞法会,西青新等地的信徒,或朝圣走过去,或开车,再加上自驾游,要多少人有多少人。
司机说他知道一条土路,能保证在神舞法会之前,将我和胖子带过去。
于是,我和胖子就上了对方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