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这种高于声音的媒介,也能影响人的情绪,激发人的内心。我听说国外就有所谓的杀人音乐,比如黑色星期天、第十三双眼睛。
难不成,咱们的老祖宗在几百年前,就发明了这种恐怖的魔曲?
简直杀人不见血,比僵尸还恐怖,而且叫人防不胜防。
胖子把刀递过来,一边捂住手上的伤口。喉咙里堵住,说不出话,那些人在自相残杀,也像是在表演哑剧。不过胖子的意思我懂,为了避免发疯,还得给自己一刀子。
我接过来,愣是不敢下手。比划一下,割手指可能起不到作用,但真要捅自己一刀,我又不是关二爷,谁有这么好的定力和决心。
正在考虑,眼眶突然一湿,嘴里也生出一口唾沫。
等我擦下来一看,流出来的眼泪,竟然是红色!再吐出嘴里的唾液,也是殷红一片。我这才知道,哪里是流泪了,是在冒血!
七窍流血,这词还真应景。
现在岂止是七窍流血,手臂上的毛孔,都开始渗出一道道红丝。
我感觉整个人,像是被扎漏的皮船,包裹在体内的血液,正从被扎出的洞里流出来。这样下去,根本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得变成人干。
不敢开枪,这时候,谁敢开枪,就是真的活的不耐烦。而话又说不出口,即使感觉喉咙都喊破了,说出的声音传不到第二人耳里,就会被魔曲冲散。
我把匕首甩出去,想要砸烂那个黑鬼。结果匕首才飞出两三米,夯土之中,跳出一块黑色石头,撞在匕首上,把匕首撞偏。
好阴损,夯土里面,还有磁铁。这是料准了我们会中招,连这种可能性都估计到!
正当我找东西准备再丢过去,看见一片混乱之中,唯独青巴禅师和赫尔目珠,这两个人坐在人中,身体纹丝不动。而且,他们脸上并没有难耐的表情,像是睡着了一般恬静。
差点忘了,这两个是佛家的,莫非佛经里,还有能克制魔曲的方法?
仔细看去,他们两人的嘴动得飞快,还真在念诵什么。一旁的娘娘腔他们,已经发现了异常,正在那侧耳倾听。
我推了推胖子和大烟袋,指了指青巴禅师,又指了指他的嘴。
胖子了然,动嘴夸张的蠕动起来,不过表情依旧难看。看口型,他念的是阿弥陀佛,结果佛祖没保佑他。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然而又出不了声,我们唯有用手指沾血,在地上写字交流。
而魔曲一直盘旋在耳边,如一片汪洋大海,随时会使我们彻底沉沦进去,永不翻身。
大烟袋用手在地上乱画,说我们不是禅宗的,愿力不够用,得弄个真言顶着。真言有佛家大智慧大功德大无量大众生之明意,胖子那句阿弥陀佛也算,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不管用。
我在地上书写,问大烟袋懂不懂大悲咒。前几年佛教音乐盛行,这曲子也算家喻户晓。
大烟袋手一摆,狠狠掐了一把伤口。他也不懂这玩意。
青巴禅师念的,肯定是佛教真言中的一句,然而不是每一句都有用,得对症下药。
看娘娘腔那边,已经摸着那真言怎么念,不过我们隔得太远,行动不便,也听不见。
要是有本金刚经也行。大烟袋身上的护身符多,临了没见到一个有用。
胖子想起什么,似乎抓着点希望,把大烟袋身上的护身符全部扯下来,差点没把大烟袋勒死。
对啊,大烟袋身上的护身符,有木有银,有金有玉,其中也不乏符纸折成的黄符三角。
摊开几张,什么鬼画符的一圈一圈,撕下来塞耳朵都不行。那狂草的文字,根本看不懂写的是什么,而且那种情况,身体的不适正在加重。头痛欲裂,谁还能有心去慢慢辨别。
我翻着一块木质的长生牌,后面刻了一行楷书;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
下面还刻了一个光头和尚,手持禅杖。看着也是佛教那边的。死马当作活马医,默念两句背熟,递给胖子,让他们也看看,反正那种时候,能有句话顶着就不错。
出去一问,当时青巴禅师念的,是用藏语诵的六字大明咒。说是此咒微妙心印,有无量无边不可思议功德,西藏那边,六字真言,是最常见的真言,男女老少都会。
忘了说,西藏那边,雍仲本教结合了佛教,佛教是那边的主要信仰。
至于从大烟袋身上找到的那句,查了一下,是形容地藏王的。这个黑鬼也算个小鬼之类,民间传闻地藏王专管地狱,地位不逊阴天子,管个鬼,还是绰绰有余。
反复念了几十遍,身体的负荷减轻,至少能活动脚下。可能是由于心理作用,只从状态来说,比之前要好,而且也没有血再流出来。
看来出去以后,一定要去烧三根高香。
“别看那玩意,哥几个先走要紧,拿东西走人。”胖子从混沌的意识中苏醒,无心和那个黑鬼纠缠。看李家那边,差不多也能脱身,就招呼我们快走。
“走是没问题,你们两个行行好,谁背我一程,我这感激不尽。”
“感激有个屁用,出去了拿点实际东西,比如慈禧太后的夜壶、乾隆爷的手书之类。”
胖子是主力,背人这活儿,肯定落在我身上。也罢,这个老头,真能挑时候。
趁着李家那边秩序未恢复,我们三个脚底抹油,先开溜。结果刚跑进楼梯,后面就传来叫骂声。转头,青巴禅师和赫尔目珠,这两个就跟在我们后面,刚才趁乱跟着我们跑进来。
这下真是乱了,他们两个就是活靶子,谁碰谁死。这老头会不会是不想活了,所以拉我们三个陪葬。
这两个人跑得快,草原上生活的,体力就是不一般。
所幸石板隔几米就是九十度的转角,这种曲折的环境下,对方有力气也使不过来。不然我们三个,早就被连累死了。
这次可不是客气,我没好气的回头
“自己跑自己的,你们跟过来干什么?”
“就是啊大师,对方追得紧,要不你就坦白,岂不是皆大欢喜。”
大烟袋在我背上,显得越发悠闲,还能回头淡定的和他们扯闲篇。我咬着牙齿,恨不得头顶出现几只毒箭,干脆把这老头弄死算了。
对于这里,青巴禅师比我们熟,刚开始还是我们带着他跑,过了一会,就是他指挥我们该往哪里拐。距离一拉长,李家那群人鞭长莫及,暂时追不上来。我们这才停住脚步,吐出口口水,里面都带着血丝。
胸口更是火烧的疼,里面的血液都要蒸发一空。刚才那个魔曲,差一点就让我们面目全非。
“像,太像了。”
青巴禅师对着我们说道,多半是和胖子叙旧。
“大师,我们可是历经千难万险来到这里救你,刚才那事,你该和我们通气才是。”胖子埋怨道。
“如我所知,你们也是冲着黄金之城而来。可惜,里面的东西早已丢失。”
“那哪能,那么多金砖,不可能全被拿了吧。”
“霍先生,那些黄金都被下了诅咒,不要企图带出去,否则你们绝对走不出阴山。”
青巴禅师正色说道,神色不似作伪。胖子随意啊了两声,显然是没听进去。
这很符合胖子的做事风格,所谓雁过拔毛,看见一座金子的城池,还不能刨两块金砖?营救青巴禅师只是目标的一部分,这点青巴禅师也看透了,所以才有刚才的提醒。
目光绕过胖子,青巴禅师上下打量,朝着我看来。我心道自己也不认识对方,这老头刚才说什么太像,莫非是对着我说的?他何出此言。
“青巴禅师,你看我干什么?”
被对方打量,使我浑身不自在。这人的目光与寻常人不同,多了一分审视意味,而且在他眼下,似乎任何秘密或事情,也藏不住脚。
“像,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哦。”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下意识回避了这个问题。青巴禅师也没有过多纠缠,而是劝说我们返回去。
“大师,不是我们不肯,可是这里该怎么走,还得您说才是。”
“这里变化了很多,有些地方我也不知道,这座宝塔不是我们营建的。”
果然,猜也猜到,这是当年土木堡之变留下的杰作。
“那是为了什么目的?为了那座黄金之城吗。”
我问道,却换来青巴禅师一个诧异的眼神。
那眼神里,像拿着一桌满汉全席和一个馒头在乞丐面前,乞丐只选了馒头而放弃了满汉全席。
莫非,黄金之城,还不是最重要的?
“或许是,或许不是。对于那些寻求虚无缥缈的人来说,满地的黄金,也和尘土一样。对于凡人来说,再珍贵的东西,也不过一块金砖可贵。”
青巴禅师懂汉语,甚至通晓华夏历史。赫尔目珠那不标准的汉语,多半也是日常习来的。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走,回去还是继续。”
我问道。黄金这些,带不带出去无所谓。光琉璃塔上的琉璃瓦,一片也能卖个好价。只不过得罪了李家,这玩意要拿出去,得到南方去销赃。
本以为青巴禅师也要原路返回,没想到他竟要赫尔目珠跟我们一起出去,而他一个人,笃定要深入阴山地底。
青巴禅师悠悠的说道,自己要完成一段祖先赋予的使命。
“不行,这可不行,怎么能看你去送死,人多力量大,得加我们一个?”
“十几年,这条路变了太多,你们跟着也是送死。”
“大师,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可是专业人士,术业有专攻,无论是机关还是粽子,都能解决。”
胖子是想跟着捞一笔,我和大烟袋渐生离开的想法。
毕竟人家都说了,这条路很凶险,不归路,还是别乱走。至于钱不钱的,一地琉璃瓦,够人捡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