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还是得打电话给那家伙。
不为什么，哪怕听听他的声音，也是好的。
“嘟嘟嘟……嘟嘟嘟……”
手机响了好久，姚莘建还没接。
顾晓楠对自己说：“他应该正忙着。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就在她想要挂断的时候，姚莘建接电话了。
“晓楠？”
熟悉的声音传来，顾晓楠定了定神，说：“嗯，没什么事。”
“没事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
（因为我想找你聊天）
别看姚莘建平时温文尔雅，但内心对事业有一份狂热。
这一点他们两个是同类。
（毕竟同一个班主任带出来的）
好像要在工作里才能找到自己的价值和存在感。
所以，顾晓楠不好意思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那太无聊、太孩子气了。
见她没回应，姚莘建又说：“你是想找我聊天吗？”
“嗯……我想跟你说，我的艺术展貌似还办得不错，这个周末统计了有3000多人进场了。”
“那真的是恭喜你。”
寒暄过后，又陷入沉默。
电话那边传来高明兰的声音：“师兄！等会儿你去不去吃夜宵？”
姚莘建应：“好。”
他对顾晓楠说：“我们还在实验室里，大约还需要两个小时才能完成今天的任务。”
“京都那边现在几点？”
“比你晚一个小时。”
顾晓楠看看时间，已经晚上11点了。
这么说，姚莘建要忙到凌晨两点？
“你们去哪儿吃夜宵呢？”
“在酒店泡面啊。”
“这么简单吗？”顾晓楠惊讶。
在她的想象里，那个国家的人夜生活很丰富的：银座、酒吧、妈妈桑、多情美丽的艺伎，等等等等。
姚莘建笑起来：“不然呢。这儿的酒吧和居酒屋都很早打烊的，11点半左右就全关门了，和国内不一样。”
“喔……”
顾晓楠又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孤陋寡闻。
姚莘建说：“那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好的。”
挂掉电话，心口那块空洞被填上了，但却堵堵的。
……
顾晓楠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和姚莘建之间存在着巨大差距。
这种差距似乎成为一个定时炸弹，埋在他们中间。
她想，可能这场婚姻是个馊主意。
想要逃离原生家庭方法有很多，也许，并不应该选择闪婚。
她心想：“等姚莘建回来，就跟他谈谈离婚的事情吧。不然相处久了，真的是越来越尴尬。”
心里七上八下的，一直到凌晨四点多才勉强睡着。
一合上眼睛，再睁开已经早上八点了。
用最快速度赶到村委会，却发现所有人都在，唯独缺了自己。
程文正在会议室里跟村干部们开会，顾晓楠轻手轻脚从后门溜进去，还是被发现了。
隔着玻璃镜片，程文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很可怕。
快到散会时，程文话里有话地说：“沙头村是个很团结的集体，但是个别同志最近出现懒散的情况。现在村干部的考勤情况也被纳入监察范围，大家要注意点。”
顾晓楠听出来了，这是在敲打她呢，顿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散了会之后，她跟程文在洗手间里狭路相逢（村委会的洗手间不分男女）。
她笑着对程文打招呼，程文也对她视若无睹。
这样一来，傻子都知道，程文对她有意见了。
那时候顾晓楠还没往心里去，心想自己又不是在体制里，程文管不到她。
所以这样的情绪变化，她转个身就给忘了。
这天除了上午这个会议之外，就没什么事了，昨晚睡不好，整整一天，顾晓楠都呵欠连天的。
麦洁萍取笑道：“老公一走，就睡不着觉啦？”
“是啊是啊。”顾晓楠懒洋洋地说，“突然只剩下一个人，挺孤单的。”
“小姚真的很不错。上次桂顺向他施加压力，让他逼你回家。他也站在你这一边。”
顾晓楠原本还在打呵欠，听见这话，差点下巴脱了臼。
她呆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不知道这件事……”
“可能他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你吧。他挺理解和尊重你的。就冲这一点，就算他没有顾晓彤老公有钱，也是个很不错的老公了。”
姚莘建……
顾晓楠心中一下子好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上什么滋味。
麦洁萍却把话题岔到顾晓彤身上了。
顾晓彤和钱俊智奉子成婚，这种事在农村不稀奇。
在他们这里，甚至很多年轻人都是先怀孕生完孩子之后再去登记结婚的。
村里人认为这样做有两个好处，第一方便生多胎，第二，确认女方不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顾晓楠对这种思想深恶痛绝而又无奈，只能独善其身罢了。
可这顾晓彤一怀孕，就开始跟钱俊智讲价了。
她不知道怎么争取到钱俊智妈妈的支持，说必须留下这个头胎孙子。然后顾升夫妻就放心地狮子大开口了。
这些天，整个黄沙岛都在传说顾晓彤的50万现金彩礼，还有传说会用一整个车队来接新娘。
“50万现金，加一辆宝马5系，还有五金、衣服……啧啧，我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么多钱！”麦洁萍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顾晓楠却陷入沉思中。
麦洁萍张开五指在她眼前扬了扬：“晓楠？”
顾晓楠突然一拍大腿，大叫：
“糟了！我把保险的事给忘了！”
前几天她开夜车把钱俊智的宝马给蹭了，她要负全责。
当时让钱俊智把修车清单给自己，后来他来过一次电话，说快递不到黄沙岛。
她就说自己去取的，谁知道事情一多就给忘得一干二净！
那辆车貌似到时候要做顾晓彤主婚车的……
“萍姐，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姚莘建的奥迪也送去修了，顾晓楠去见钱俊智，还得过千山万水。
路上给钱俊智打了个电话，他没接。
没办法，顾晓楠只好硬着头皮，不惜血本打了个车，到了大福果业公司。
还是那个前台小姐姐，还是那个气派的办公室。
小姐姐说，钱俊智在开会。
好在没等一会儿，钱俊智就叫顾晓楠进他的办公室。
一见了面，很哀怨：“晓楠，你可真是贵人善忘啊。”
“费用清单在哪里？”顾晓楠问。
她这么上心这事儿，是因为不想得罪顾晓彤。
顾晓彤那种人最不值钱的就是时间，如果天天来闹的话，她也受不了，所以赶紧息事宁人拉倒。
钱俊智却很喜欢看到她为自己的事情上心，笑眯眯地说：“不急嘛，今晚有约会吗？没有的话我请你吃饭？”
顾晓楠摇头：“不了，我要把清单赶紧送到保险公司。”
钱俊智忽然正色说：“晓楠，你知不知道你什么地方最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