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势斐然，一刚一柔，攻守兼备。"姬烨思索了一小会儿，然后评价道。
老者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不要满脑子的斗争思想，这是要不得的。"
"你知道我为何每次都喜欢写"山海"二字吗？"他再一次问道。
"因为您叫萧如海，兄长叫萧如山。"姬烨分析道。
"你以为老夫天天在这里思念兄长？"老者嘴上一笑，"好吧，这算是一个原因，但老夫可不是思念他，老夫是忌惮他。"
老者说着，脸上的笑容已经是沉了下去，他抬起手来指了指桌案上"山海"二字。
"正如老夫写的这样。山，过于刚猛激进。海，过于深沉壮阔。"
"但，有时，山也会崩，也会有山洪、有塌方、有泥石流。"
"当然，海也会啸，也会有潮汐、有涡流、有风与浪。"
"老夫一直在追求着这二者之间的平衡，就像这两个字一样。"
老者深深地看着桌案上的字，足足有一段时间，才继续说道，"老夫想仅用一种风格让两个字融会贯通，但事到如今，显然是无用之功。"
姬烨的目光一凝，他知道老者口中的山与海，究竟代表着什么。
"山"，萧如山，江北萧氏大族的老祖，世家大派的象征人物，代表着无数古武修者的立场。
"海"，萧如海，虽是萧如山的亲兄弟，但却力挺华夏政府，为和平与平等默默地努力，代表着人民。
两个人制衡多年，谁都没有占到上风，也没有在时间长河中灭亡。
如果说，萧如山的强硬取决于绝对的实力。
那么，能与他硬撼的萧如海，便是一个擅于执掌大势的智者。
二者虽然本是一家，但立场不同，也不相为谋。
姬烨心中清楚，固城一事，自己并没有乘大势之所趋，做了傻事。
他低头受教，说道，"是，孙儿明白了。"
老者点头，说道，"写字要好看，做事也要好看。这次的事情，你做得可不怎么好看啊。"
姬烨再次愧疚地点头，说道，"是孙儿考虑不足，给您添麻烦了。"
"也不能算是麻烦，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一个能够登得上台面的理由。你这件事做得不够漂亮，却也没有破绽。可是，那个龙小子，他做的事情既不漂亮，又太破绽百出。他的威风耍够了，老夫找他要个解释，也无可厚非。"
"您要出面？"姬烨的脸色一变。
"老夫再不发声，你就要把自己搭进去了。"老人叹息着摇摇头，说道，"时代不同了。曾经冲锋陷阵的勇士已经迟暮，新生代的产物大多都只是旁观望风的墙头草。从这件事进展到现在，大家都还保持沉默。不难看出，他们就是在观望我的态度。我不表态，很多人会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有劳您了。"姬烨感激的说道。
老人摆了摆手，他自顾自地拿起笔搁上的大狼毫，将"山海"二字掀过，在上面写了一个"十"字。
然后，他看着姬烨，缓缓开口道，"每次写字前，我都会先在心里构思，怎么样把这一横一竖给写的漂亮，之后，才会扶笔着墨。以后但凡行事，好好琢磨琢磨吧。这个'十’字虽然好写——"
说着，老者抬起笔来，又往"十"字上添了两笔。
"这个'斗’字，多得就是那几点心眼儿，有的人，终其一生都写不好这个字，切莫操之过急。"老者略有所指的说道。
"是。"姬烨躬身道谢。
"'斗’字都写不明白，还是不要考虑写'王’字了，都是两笔，却不止一个境界。"老者看了姬烨一眼，然后摆了摆手，"去吧，先把徐家的人给安抚下来。告诉那些人，现在还不是他们闹的时候，还有——"
老者的语气一顿，说道，"下次，就不要自作聪明，把那小子带我这儿来了。老夫酷爱字画，不常行棋，你想将我的军，可没这么简单。"
虽然老者最后这句，看似只是一句十分轻松的玩笑话，但是，姬烨的后背却是被一瞬间打湿，连忙是躬身道，"是，孙儿明白了。"
……
当萧何朦胧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有一道黑影站在自己面前。
"警惕心太弱。如果我是杀手，你就死了。"妖黎说道。
萧何撇了撇嘴，说道，"拜托，这里是龍，谁能在这暗杀人？"
昨天晚上被龙王救回来后，萧何便没有回去。
给苏韵通了电话，告知了情况后，便留宿在疗养院里。
"军师可以，我也可以。"妖黎很肯定的说道。
"你？不行！"
萧何摇了摇手指头，一脸的不屑。
"你——"妖黎气得险些当场发飙。
萧何笑着说道，"正所谓劳逸结合，昨天发生了那么多事，还不让人好好休息休息，况且我睡的是你家，十分安全。"
"安全？我说了，我如果是杀手的话——"
妖黎嘴上的话还没等说完，脸色顿时就是一僵。
她似乎突然就明白了，萧何为什么说她家安全了。
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会保护他，而是觉得自己对他完全没有任何威胁，相当安全……
"我和你拼了！"妖黎眼睛一瞪，作势就要朝着萧何冲过来。
萧何见情势不对，连忙是岔开话题道，"对了，整天听你提军师，军师人呢？"
"执行任务去了。"妖黎身形一止，冷声回答道。
"执行任务？"萧何诧异地说道，"昨天晚上还在，怎么又出去执行任务去了？"
萧何和军师第一次见面，却带着面具，萧何一直没机会一睹其庐山真面目。
在萧何陪着龙王上车后，她也没有跟着，而是独自消失在黑暗中。
说起来，萧何发现龍的成员一个个都是独行侠，不是派往境外，就是潜伏某地，总之很少一起行动。
当然，昨晚就算一回。
妖黎见萧何没了话，抬起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然后说道。
"八点了，你该起床了。"她直接转身朝着门外走去，"义父说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