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二荒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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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星基督叼着香烟靠着门槛,烟头在昏黄灯光下一明一灭。

  “情况怎么样?”

  “睡着了。”伏燹又打了一个呵欠才回答:“吓死人,安慰他居然差点被杀掉。”她摇摇头,回想当时情景:“要不是你即时阻止,我大概已经重伤送医了吧。”

  伏燹基督紧紧拥抱绽华基督,却陡然警觉自己背上一阵刺痛。

  “绽华!”

  晓星怒吼,冲了上去;伏燹基督被绽华有力的臂膀抓住了,亟欲摆脱他的桎梏,绽华手上的冬青深埋入伏燹背上肉里,一条细小的血线缓缓流下。突然,伏燹整个人被绽华踢出,往墙壁上摔去!

  “绽华!你做什么!”

  晓星基督说:“那时候我下手也太重了。”

  “倒是,绽华的反应好恐怖;我从未想过这种事情能让他失控。”

  “是因为以前的回忆?”晓星疑问。

  “嗯。”伏燹说:“你不是也知道。”

  ““亚利鲁的弃婴”。绽华其实很单纯。”晓星基督微笑:“他只是希望可以尽己之力,减少那些流离失所的孩子。”

  “说的也是。所以……这回赛亚克里尔可说惹到不该惹的地雷。”伏燹基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先不管这个,妳背上伤口还好?”

  “当然不好!绽华的攻击很犀利的。”伏燹嘟嘴:“有没有药膏?”

  晓星从口袋拿了一个白色小瓶子给她。

  “谢啦。”伏燹接了过来,转身走开:“我回房间擦药。”

  “还有空房间吗?”

  “绽华的房子空的很。”伏燹说:“上二楼,跟我来吧。我旁边那间也是空的。”

  “妳知道的很清楚。”晓星赞叹。

  “嘿嘿,因为绽华家的床特别好睡。”伏燹奸笑。

  茶棕色长发的年轻副官走入监狱,那对并不刻意在意任何人的黑色双眸,看着牢内蓄着红胡的男人;在昏黄灯光照射下,年轻副官的表情略显傲慢,但依然察觉不出任何感情波动,活像带了张完美面具的脸孔。

  “……你想做什么,和蒙多菲·谟德纳。”

  男人用着鄙视又冰冷的眼神看了一眼和蒙多菲:“代你那笑面虎主子传话?”

  和蒙多菲眼神转到墙壁的火把上。

  “任何人都不可以污辱二荒大人。”

  过了一会儿,他又看着对方。

  “二荒大人的意思是,如果你愿意说出还有哪些主使者,她可以饶你一命。”

  对方听了一愣。

  “……少来了,不可能的事!”

  “不说?真可惜……”

  和蒙多菲听到这句话,低头敬礼,让到一边;美丽的二荒天野从监狱另一边长廊走了过来。

  “瓦伦·齐格先生,背叛内阁是重罪,更遑论刺杀内阁总长。虽然你们没有成功,自是难逃一死。现在给你机会活命,都不懂得把握?”

  “你们这些家伙哪有这么好心……即使没死,也会被折磨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二荒天野瞇细眼微笑:“聪明。”

  “哼!”

  二荒天野那头美丽的黑色长发此时都垂在一边的肩膀上:“在妥协破裂的情况下,和蒙多菲,麻烦你替我解决这位,谢谢。”

  “是,二荒大人。”

  “九荒的走狗!”

  “齐格先生,有的时候说话还是有礼貌一点比较好喔。”二荒天野笑瞇瞇的说,然后对和蒙多菲轻轻点头。

  和蒙多菲抓起墙上火把,丢入牢房内。

  牢房倏地起火,但火势却不蔓延出铁栏外面;红胡男人对于眼前景况无可置信。

  “火……火……”

  “怎么,被火烧死不好?”二荒天野笑的很亲切。

  “我……我说!我把一切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们,放我出去、快替我救火!”

  “太迟了,齐格先生。”

  二

  “是上次的小姐?”

  “你还记得我,太好了。”影基督笑瞇瞇的说:“我带了些尸体给你。”

  “喔?”

  “两具;可以替我埋葬吗?”

  “当然。”神父微笑:“这是我最喜欢的工作。他们是什么身分?”

  “军人;两位都是军人。”

  “为国捐躯?”

  “不。”影基督说:“企图杀害无辜的善良百姓。”

  “这么说来不是什么好人。”神父撇嘴。

  “嘿嘿,大概吧。”影基督把两个袋子的绳子交到神父手上:“抓好喔,不要掉了;很重的。”

  神父的嘴角上扬了起来:“下次来看我时,麻烦带几颗水蜜桃过来。”

  “咦?”

  “我喜欢吃。”神父抓着两条绳子,转身把尸体拖进教堂。

  堕天一手支着头坐在他的座位上。

  尽管他一声不吭,周遭的同学很是嘈杂。

  许多学生围绕在一名女同学的座位旁边,大声斥责嘲笑;他们一直唱着变调的赛亚克里尔国歌,还用粉笔在女同学的桌子上画了一个大大的赛亚克里尔国旗,不断对她比中指、侮辱她。

  堕天淡淡往那方向瞄了一眼,又看看锡克莱他们;菲琳西斯很是不满,安顿按住她,狄姬坐在位上,双眼瞪着那个方向,几乎要冲上去把围绕起哄的同学抓起来打。

  那位女同学名字叫妃斯格·沛拉,父亲在七二七战争中投降了赛亚克里尔,战争结束后被砍头;妃斯格本学期转到艾尔帝凡高中,这几天有关她父亲的事情不知为何爆发出来,同学们便极尽所能地欺负她。

  妃斯格只是头低低的,一语不吭。堕天看到她的眼角流下泪水。

  “卖国贼的女儿──卖国贼的女儿──”克林格·索瓦格用力拍着妃斯格的桌子大声叫道,他身边好几位平时就颇不安分的同学立刻跟着起哄;然后他们拉扯妃斯格深茶色的马尾,一直逗弄她,欢呼和嘲笑声不绝于耳。

  “太……太过分了!”狄姬握紧拳头忿忿说道;一副随时要跳起来一拳挥到索瓦格脸上的模样:“那个没品的索瓦格,看我把他……”

  “别激动,狄姬。”锡克莱按着狄姬的肩膀,示意堕天的方向:“蓝肯有动作了。”

  堕天基督站起来,走到妃斯格的座位旁边。

  那些围绕着妃斯格的学生有一半稍微退步;另一半则在索瓦格的带领下,傲慢地盯着堕天。

  “嘿,蓝肯,难得没有翘课?找我们有事?”索瓦格对着堕天比了一个中指,口气很是嚣张。

  “你们太吵了。”堕天基督冷冷说道:“游戏结束;快滚。”

  “笑话!”索瓦格当场笑了出来:“我们还没玩够!”

  “滚回你班上去,索瓦格!”狄姬忿然拍桌站起,从另一头大声吼话:“少跑来我们班上撒野!”

  “唉呦,弓箭社的女射手也要搅局啊?”索瓦格微笑点着头。

  堕天基督冷不防拉起索瓦格衣领,把他用力丢向门口。

  “呃──啊!”

  索瓦格后脑杓撞上门板,发出很大的碰撞声。

  所有人愣住,谁也没想到堕天会动粗。

  “不是我们班的全部滚出去。”

  堕天基督大力踢了妃斯格的桌子,围绕在她桌边的学生们一哄而散。

  “这还差不多。”安顿靠着墙壁,环胸闭眼说;菲琳西斯走到妃斯格旁边,抱住她发抖的肩膀安慰。

  “蓝肯,你终于给那该死的索瓦格一点教训了。”狄姬得意,对着人群退出的方向故意大声说:“索瓦格就是这么没种──”

  “好了妳,再说下去,等一下那家伙又冲进来。”锡克莱拍了下狄姬的头。

  “喔,痛!”狄姬不甘示弱,也回打锡克莱。

  “……谢谢你们……”

  妃斯格依然啜泣,但不忘对安慰她的菲琳西斯、堕天小声道谢。

  堕天没有多说什么,回到他的位子去。

  “别这么见外。”菲琳西斯说:“索瓦格那家伙会找妳麻烦,也算是我们害的。”

  妃斯格抬起疑惑的泪眼看着菲琳西斯。

  “妳记得刚转学过来那一天,我借妳课本吗?”一旁的狄姬说:“我们班索瓦格的走狗不爽了。”

  “还有,蓝肯跟妳借过一支笔、安顿教妳一题函数数学。”锡克莱屈指数着:“简单来说,索瓦格藉妳来挑衅我们。”

  “所以,跟妳父亲一点关系也没有。”菲琳西斯说:“不要太在意。”

  “哇……哭的好夸张。”安顿微笑递了面纸给妃斯格:“没事了啦,今天蓝肯都亲自出面,他们以后也不敢对妳怎样。”

  “索瓦格那家伙讨打……”

  “还不是妳一年级惹出来的祸。”锡克莱反训狄姬。

  “哼。”

  尉尔比对手上抄的地址,确认正确无误后按下门铃。

  “你确定我们此行妥当?”他偏头询问身边的白发老人:“费利尔爷爷,你确定这样不会过于唐突?毕竟对方是贵族。”

  “没有嫌疑犯,案子就办不下去了吧。”费利尔浅笑,嘴角边露出两条皱纹。

  尉尔耸耸肩;在他计算按下门铃后的第四十七秒,有人打开了别墅大门,走出庭院。

  那是个浅褐色短发的年轻男人;他的五官鲜明,带有一种不修边幅的帅气;下巴有点胡渣,左眼瞇紧着,有一道疤痕在上面,右眼是漂亮的浅湖水绿。

  嘴角叼着一根香烟。

  尉尔心里大叹:他最害怕烟味了。

  晓星基督带着疑惑的眼神,望着眼前穿塞万唯尔警察制服的一老一少;然后走到庭院里去,隔着铁大门问:“有事吗?”

  “请问这里是德瑞里西华·昂·密根利斯伯爵公馆?”尉尔先提问、后表明身分:“我们是国家警察大队,请问伯爵先生是否在家?”

  “警察大队?”晓星基督的眼神微转锐利,嘴角依然微笑:“哪个分队?”

  “第二大队。”

  老人开口,这话使晓星心里微微吃惊。但他脸上不露痕迹:

  “第二大队?”晓星基督要求:“请出示证件。”

  尉尔熟练地把警徽拿出来在晓星眼前晃了一下。

  的确是第二大队的警徽。

  “伯爵现在正在休息,有什么事情需要找他,我可以代为转告。”

  “原来如此。”尉尔说:“前几天镇上孤儿院出了大事,想必伯爵先生也收到消息。”

  晓星正欲回答,听到身后有开门声。

  尉尔看到一名黑色微卷发、黑色锐利如猫眼的高佻女人走出屋子,瞇细了眼睛。

  “怎么了?”女人问。

  晓星耸耸肩:“找伯爵。”

  女人听了疑惑地皱起眉头:“警察找他做什么?”

  “我就直说吧。”尉尔无奈摇头:“鉴识人员在孤儿院的爆炸现场采集到不明毛发和打斗痕迹;有目击者看到伯爵先生与一男一女徘徊案发现场。”

  伏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满不在乎的看着尉尔:“我们三个确实都到过现场。”

  “喔?”尉尔惊讶于对方这么快就松口。

  “有人捎消息给伯爵,说他成立的孤儿院有麻烦;所以我们赶了过去。”伏燹说:“然后在那里遇到攻击孤儿院的敌人,为了自保,我们杀了两个人。”

  “鉴识人员有看到尸体。”尉尔点头。

  “警察应该还鉴别不出死者身分?”伏燹微笑:“给你们一个情报吧,他们是赛亚克里尔军人。当然,炸掉孤儿院的也是他们。”

  听到这话尉尔不太高兴;因为这等于间接表示,要惩罚凶手,就得得罪赛亚克里尔国。

  现场尸体身上穿的当然是赛亚克里尔军人制服,但这不足以证明尸体身分,尉尔并不想往坏的方面思考;伏燹的话却推翻他心存的一线希望。

  “三位为什么不当场报警?”尉尔质疑。

  “引起那么大的骚动,警察很快就会到了。”伏燹冷笑:“别忘了伯爵也在现场,顾及声誉,我们必须避开媒体。”

  “这是你们的疏失。”尉尔说:“既然三位曾经在现场徘徊,请让我采集你们的DNA,这是一般程序。”

  “不行。”伏燹基督一口回绝:“要采集DNA,先拿允许的命令过来。”

  “三个人都需要?”

  “没错。”

  尉尔没想到对方连这道程序都知道。

  一般来说,只要是缉案需要,警察有权直接要求采集民众的DNA,但是一些身分特殊的人物则有权拒绝;除非警察拿到允许命令,否则不可以强制要求对方提供DNA。

  伏燹这么开口,也间接表示他们三人都是身分特殊的家伙,这令尉尔有些不服气。

  这就是法治社会讨厌的地方,他想。

  “好吧,我知道了。”尉尔投降:“请替我向伯爵先生问好。”

  “我们会的。”伏燹基督答;右手轻抓着铁门栏杆。

  “另外,麻烦替我向慈悲的杀手致敬。”尉尔说:“我从未想过,绽华基督会为可怜的孤儿成立孤儿院。”

  这句话一瞬间让晓星和伏燹都警戒起来。

  “……什么绽华基督?”

  “我是说伯爵先生。”尉尔浅笑:“一名无时无刻在杀人的杀手,也会做些好事。”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伏燹基督既悠哉又危险地看着尉尔:“不过,帮助人并不需要理由,不是吗?”

  “这句话对极了。”尉尔给了对方肯定:“我们告辞。”他简单敬个礼,便转身离去。

  老人还待在原地盯着伏燹:“妳……是失踪人口?”

  伏燹皱眉。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没什么,只是跟公主道声再见。”

  老人留下一抹涵义深刻的笑容,跟上尉尔的脚步离开。

  “……讨厌的家伙。”

  “走吧,进屋去。”晓星基督推着伏燹回到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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