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官场无间道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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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民政局长,真得可以用“人不可貌相”来形容,因为一般外人怎么会知道这个职位有那么多钱啊!这有点像现在很多在城市里做废品收购的人,名声是很难听,什么破烂王啊,收破烂的,却没有想到真正能够做废品收购的人,在城市都是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强人呢。

  不错,在我国很长时间内,民政局被人们认识的,就是要办结婚和离婚手续都要到那里去,没有这档好事的人谁会去理会民政局?后来看报纸和电视,才偶尔看到民政局给困难群众发一些贫困救济款,再有就是落实安排军人的转业工作。这样大家才慢慢知道:哦,民政局嘛,就是管理那些乱七八糟的小事的部门,人们怎么也不可能把他和有权有势的部门形象联系起来。就像赵本山再有钱,当看到他那土的掉渣的样子,你怎么样也难想象他会是一个亿万富翁!

  在计划经济时代,民政局的确是清水衙门,是属于“事情不少,权力太少”的部门。比如说军人复员转业回来,虽然说安排的部门是民政局,但是真正的权力是在人事局、劳动局和组织部,或者说真正的权力是在县委。但是退伍军人却要找你民政局,你虽然没有权力去解决,还得耐心做解释工作,你说烦不烦啊。

  但是到了九十年代以后,这个职位却成为责任不大而油水很多的肥缺了。那么,过了九十年代,为什么民政局长却成为大家争相抢夺的美差呢?

  九十年代以后,民政依然保持它负责婚姻登记、丧葬政策、困难救济的原来职能,而且它的权力还进一步“胖身”。

  你如果心血来潮,想要什么书法协会、健身协会、休闲协会或者聊天协会,都必须向民政局申请,否则你的协会就是非法的。

  农村基层政府组织也必须得到民政局的登记确认,才是合法的政府组织。如农村村委会和村主任的选举,必须在民政部门和其他有关部门监督下才能够获得批准和确认。你这个村主任才是合法的。

  还有,结婚离婚登记、居民死亡登记及殡葬管理、残疾人和孤寡老人政府和社会救助、社会慈善捐助、军烈属优抚和受灾群众救助、困难群众住房和生活政府扶助、农村村委会办公用房建设等等,都属于民政管理的范围。

  大家很熟悉的中国福利彩票,也是由民政部门组织和管理的。彩票可是合法的赌博,谁拥有这个权力,就等于拥有一个取之不尽的金库!

  一般人都不知道,如果是伤残人开办企业,要得到工商部门和税务部门的优惠和免税,就必须先得到民政部门的批准确认,才可以得到优惠免税。许多城镇里的按摩院,打着“盲人按摩”的牌子,表面上是想给自己的按摩院装打上“卫生、健康、没有色情”的包装,实际上是为了减免税收。

  民政局其实就是这类按摩院的权威认定部门。凡是到过按摩院的人都知道所谓“盲人按摩院”,其实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的把戏,就像按摩院老板说的:“那有那么多盲人按摩师!小姐按摩也大把的,请进来吧!”这样,为了能够使自己的按摩院得到这样的“金字招牌”,就必须给民政局长好处。在清华他们县城,就有一条街,号称“盲人按摩一条街”,生意十分红火,民政局长的腰包当然鼓了不少喽。

  民政局这个部门听起来就像凡夫俗子的名字,其实,它所管的事情,个个都是来钱的。

  不过,在清华他们县里,民政局最有可持续赚钱的门道,还是赚死人的钱和穷人的钱!

  先说死人钱怎么赚吧,八十年代后期开始,大部分地方由于政府严禁死人土葬,所以想要土葬的人就要花上大价钱,如果是国家干部,还要承担很大的仕途风险!但是不管什么人死了,都逃脱不了要被民政局赚一手的鬼门关!

  中国人历来讲究落土为安,所以家中人死了,很穷的人就只好遵照政府的要求,进行火葬。火葬就要到民政局的火葬场,自然民政局就赚到了一笔钱。在县里,对于有一些钱的人,如果也对先人进行火葬,就会被人们耻笑是没有孝心、没有本事和没有面子的人!所以,只要还能够借到一点钱的人,哪怕一辈子都在喝稀饭过日子,到了家中长辈死了,都要给他们办个热闹的土葬,这就是中国农民的志气——生不能伟大,死就要光荣!

  而这种死便要面子的风气,在县里和乡镇都还是得到大家的认可,因为谁都对死去的人,不论贫富,有着同情的心理,谁不会死啊,人家再没有本事也是死一回,你再有本事给我死两回!所以只要不是破败到家里连一个会走路的人都没有的家庭,乡亲们和同事们都会对死者的家属给予最大的理解和支持。

  清华他们的县里,是典型的受到中华风水和南方古代巫术神道相互浸透影响强烈的地区。村长、镇长、县长和市长的老人家过世,他们的坟墓是随着官级的提高而增大的。而且官越大,管的范围就越大,也就越有能力把自己老人的坟墓修建到没有人可以举报的地方。在全国各地已经严格执行国家火葬政策的新世纪,这里依然坟茔满山。是省里有名的“土葬县”。不过,他们每年上报的火葬统计数字,都是完成在90%以上。知情的人讽刺说,我们县火葬的比率,如果去掉90%后面的“0”也就是9%还差不多,哈哈。

  那么他们却为什么能够达到90%的火葬数字呢?清华参加过县里一个朋友父亲的葬礼,才知道火葬数字是这样得来的:朋友的父亲棺木在完成了吹吹打打的出殡仪式后,便装上车子送往该县的火葬厂,到了火葬厂后,就向火葬厂买了一个空棺材,把空棺材烧了,并按程序办理火葬手续后,就算火葬了。然后,他父亲真正的遗体就载到买好的地穴下葬,根本不用火化!这一切都要火葬厂的配合,也就是你必须给火葬厂赚两种钱:一是棺材你必须向火葬厂买,它的价格比市场上贵一倍以上。二是你要交给火葬厂火葬费,虽然只烧了空棺材。除了交这两笔给火葬厂赚的公家钱,你当然还要给厂长好处费,这样他才会给你开出火化的证明。这个厂长的日子远比什么厂子的厂长都爽,即使是金融海啸来,他的生意一样火红,根本没有萧条的忧虑!

  办完了这些手续后,你就可以向火葬场买一块地,直接把故人葬在火葬厂后面的坟地里。经过了这样的程序,你亲人的土葬就完全合法化,再也不用担心会被殡葬执法队对坟墓进行掘棺火化的惨剧发生。然后,你再交上每年几十到几百元的公墓管理费,就有民政局的专人为你的先人看管墓地。

  如果你看不上火葬场的墓地风水,想要自己在别的地方进行安葬,当然也是可以的,但是要价就更大了。因为你要向承包山林的人购买坟地,还要向墓地所在地的村委会交上一大笔钱,你才能够顺利的进行土葬。此外,你还要花钱买通当地乡镇民政部门的人,否则就是非法土葬,他们就会对你先人的坟墓进行掘棺火化。清华参加了朋友父亲这样具有魔术化的葬礼,不禁为民政局艺术化的执行国家火葬政策而感叹:真是赚钱有道啊!

  如此进行土葬,是三家共赢:死者家属、民政局和风水先生。所以三方都不会张扬,都会按照规矩操作而密切配合。所以,这里的人在说到这种事情时会开玩笑地说:“我们这里死人是很贵的,因为想要土葬的人,必须死两回!”这其中的弄虚作假的伎俩,其实上级部门都心知肚明,但是谁也不会去说破,就像对“皇帝的新装”,谁都说很漂亮很好看一样。

  民政局这样艺术性的变通,既不影响地方上报火葬统计的成绩,又可为民政部门带来经济效益。大家虽然知道民政部门这样做是赚得不清不楚,但是大家还是接受,因为如果有人不接受或者眼红,去向省里举报,那么好吧!大家就来真正的火葬,谁也别想安心给祖宗土葬!谁没有父母啊,谁没有老人啊!显然大家也不愿意真的这样,所以,虽然大家嘴里骂民政局真会吃黑钱,但是谁也不会去告他们,这样民政局反而是吃得最多,而又被控告最少的“廉政”部门。

  因为中国人坚信一个人不论多么平庸,但一死后就成为神灵。是神灵就有无限的魔力,就可以保佑活着的人。所以每当清明节人们来祭奠自己的先人,一是做给别人看,自己是多么重孝;二是通过祭奠祈求先人能够在天国保佑自己各方面能够心想事成。如此评价似乎有点不敬,但是如果我们再看很多人对先人还在世的时候的表现,就可以说明这种评价其实不过分。清华他们县有一个农村,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生活还算凑合。上有父母,兄弟姐妹都结婚成家了,就纷纷搬出去自立门户。按道理其中一个兄弟姐妹可以把两位老人接到自己的家照顾,然后大家一起出钱给这个兄弟钱,来共同分担双老的生活是很合理的。因为农村人是没有退休金的。

  但是现实情况却是,如果凑份子给这兄弟生活费,其他兄弟姐妹就觉得给了这个带老人的兄弟占了便宜。带老人的兄弟也怕带老人麻烦,当然也不愿意。这样,老人最终也就自己住在漆黑破旧的老屋子里。平时哪个孩子发善心,就给一点钱,不给的也就不给了。但到了春节,个个孩子仿佛都成了孝子:在大年三十这一天,几个兄弟就在自己的家做了团圆饭后,请老人到自己家里吃,一家一家的吃,从大儿子吃到最小的儿子。你想,老人如果有四五个儿子,一餐年夜饭就要从村东吃到村西,或者从这村吃到那村。老人与其说是被请吃年饭,不如说是在活受罪。也许会有人问,既然那么折腾老人,不如让老人就在哪个儿子家吃饭就得了呗,大家集中在哪里吃不是很好吗?但是,这却是万万不行的,这时候的老人吃年饭,就不是平时儿子对老人孝敬,而是儿子们都在抢老人来自己家里吃年饭带来一年的好运。

  这里的人认为,如果这年饭老人在哪家吃,今年的好运气都给了哪个儿子,其他儿子岂不吃亏?所以既然是为了吃出运气来,谁也不会承让!这样的事在老人去世的时候,也是同样的表现。当老人死时,你看到他的儿子媳妇孙子个个披麻带孝,号啕大哭,你真以为他们都是孝子!但是在老人土葬的时候,他们就马上露出原形。因为既然是下葬,那就涉及到风水问题。不管是有钱有势的人,还是三餐不饱的人,这里的人对风水的重视程度,都远远超过关心谁当国家主席或国务院总理。因为绝大部分的人都相信,本人的前途命运是与祖上的风水好坏息息相关。风水当中,谁都知道,有所谓的“左青龙右白虎”之说,也有所谓宜男宜女、利大利小之玄机。学问的东西是越难说清就越多人都认为自己很懂。所以在农村大家都像风水学家。当给故去的老人做风水时,矛盾马上就出现了,因为儿子们谁都想要让老人的风水对自己有利,而风水就像一座房子,有向南采光好的位置,当然也有背阳受阴的,怎么可能对人人都好?即使是所做的坟墓在风水先生的巧舌如簧下大家都接受,终于做起来了,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定会有的子女生活好起来,也会有人却清苦潦倒。儿孙们可不管那么多了,受穷的儿孙马上就想到老人家的风水对自己不利。清华他们县里就有四兄弟风水争斗的故事:老大认为自己倒霉,就挖掉了坟墓的墓碑;老二认为风水要对自己好,就在坟墓前挖个水坑,因为有水就有财;老三觉得原来风水对自己好的,是你们破坏了,就听风水先生说的,把坟墓的墓堆垒得高高;老四也觉得风水对自己不利,就劈掉坟墓的扶手。四兄弟为了所谓风水,便大打出手,把一个好好的坟墓搞得乌烟瘴气、七零八落,好不凄惨!所以,你不要以为到了清明节,到深圳广州工作的人回来乡下扫墓,清明时节高速公路年年堵车,就真的是中国人很孝敬祖先了,其实很多人只是把死去的先人当作可以升官发财的媒介,是与在地下的老祖宗做一笔升官发财预期的心理交易!这就是很多中国人的扫墓和大办丧事的心里密码。

  对自己的老祖宗是这样,更何况是对外人的丧事。清华在乡下有一个远方亲戚,是一个黑白都吃得开的红人。二000年时候,他奶奶过世,全村5000多人,至少有3000多人为他奶奶送葬。还有其他社会上的附炎趋势的朋友合起来差不多有6000多人加入了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其中还有不少是从深圳和大城市回来的朋友,也为他奶奶送葬,他算是为他奶奶做了一个风光大葬了。但是隔了两三年,他因为涉及参与绑架大案,倾家荡产后留下一条小命。祸不单行,他老爹也暴病一场死了。就再也不见当年风光无限的出殡盛况,而只是几个朋友参加他稀稀落落的父亲出殡队伍,而且这回可不是土葬,而是送到县火葬场火化。因为他根本拿不出摆平民政局等部门的土葬钱了。

  民政局之所以成为可持续捞钱部门,是因为它是垄断了殡葬的暴利部门。一块10多平方米的山地,经他们简单的平整,就可以卖出几千钱元给人家做坟地;一个十几块钱的骨灰陶瓷瓮,可以卖出几十几百元。这样高的利润率,就和卖毒品军火差不多!随着中国进入了老龄化社会,给老人办丧事的人竞相攀比,规格越来越高,而只有民政局是具有法定权力处理土葬的部门,就拥有了绝对垄断的权力,也就拥有了获取高额利润的机会。所以,民政局怎么不富呢!

  卖土地是这样,卖彩票也是如此,在沿海地区,卖香港彩票是违法的,但是民政局卖“福利彩票”就是合法的,是爱心活动,这是什么逻辑!

  民政局还有另一个无人知晓的大财源,就是福利补贴款。在一个经济不是很发达的地方,地方民政福利款并不纳入县政府开支预算。因为县里干部职工的工资,县领导都在想破头皮来找钱发呢,还有什么钱来去安排给困难的群众?因此,穷县的群众就有了公家没钱发救济款的错觉。其实,县财政虽然没有救济款预算拨款。但是县的上级部门——市民政局和省民政厅却有救助困难的福利款,这种款有两种方式来划拨:一种是根据一个县上报的困难群众的情况,省里每年给予一次以上的拨款。这种情况也与其他行局要求上级拨款一样,由县里上报,只要上报的数目不是太离谱,一般上级也就认可并进行拨款。另一种情况是根据地方发生的自然灾害情况,上级民政部门对县里的专项拨款救助。这两种情况的拨款由于都不经过县财政政府预算计划,因此也就没有多少人知道,当然如何支配如何使用也就只有民政局长知道了。

  得到这些款后,民政局不可能一点钱都不发,也不会傻到全部都发,因为至少他还要孝敬主管民政工作的副县长。所以,清华他们县算是穷县,干部职工根据政策上调的工资好几档都是“空调”,但是民政局长照样坐漂亮的轿车上班,住豪华的独门洋楼。那滋润的小日子,一点都不亚于清华的顶头上司——县委组织部长。

  县民政局还主管一个县的救济慈善事业机构,残疾人协会。这些都是可以接受社会捐款和政府资助的部门。也是很来钱的勾当。民政局经常都可以组织慈善捐款活动,但是这些捐款他们从来都不用向捐款人开出收据,更不会告诉捐款人收到钱的去处。捐了钱你还问都没有问的资格,真可谓是超级乞丐,而且是史上最牛逼的乞丐!难怪很多人对单位组织捐款活动反感,并非大家没有爱心,而是对这种流氓式捐款形式的厌恶和反感。

  不过,你再厌恶和反感也好,如果你是吃皇粮的,还是要一边骂娘一边交钱的,因为你不交,上面可以在你的工资和补贴里去扣,而且更惶恐的是领导要指责你:一个干部怎么思想觉悟那么低,你还要不要进步?这也是民政局拥有充当文明乞丐的特权。

  清华每当看到官场这些乱七八糟事情,就很郁闷,便有空就去找钰婷幽会,与其说是贪恋钰婷青春活泼弹性十足的酮体,不如说是宣泄自己心中的郁闷和烦躁,好在最近一件喜事让他消解了很多不爽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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