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随着两人配合的工作增多，她还是很难躲开对清华情感反应。
新商场开张前，因为商场面积比原来扩大了两倍，需要增加新的营业员和其他员工，办公室主任就安排了清华和丽芳到红桂路的劳动人力市场去招聘员工，招聘的主要对象是商场营业员和仓管、保安等后勤人员，而主任自己就到笋岗路的人才大市场，去招聘公司需要的业务人员和管理人员。这也符合招聘的等级，前者是找做工的人，后者是招聘管理的人，主任比他们两人高的级别，自然就安排他们去招普通员工了。
在安排他们去劳动人力市场的时候，主任就吩咐他们，招聘工作由他们两人互相商量，但是最后定夺由清华来定，因为清华以前业务熟悉，而丽芳是没有做过商场管理工作的。
于是，两人就自己搭车到了红桂路的劳动人力中心去招聘员工。
在招聘前，有很多应聘者就询问他们，这家商场是属于你们自己的大楼还是租赁的，清华就很自豪地说，当然是自己公司的，那一间大楼就叫做兴华大厦，是上海轻工局在深圳自己建设的啊。
当询问者得到了确切的答复以后，马上就有很多人来到清华和丽芳的招聘台前来面试。而且很快地就是黑压压地满屋子人来应聘。
丽芳觉得有点奇怪，就问了清华，为什么你一这样回答大家，马上就有那么多人来应聘呢？清华看到很多人已经拥挤着来交自己的资料，就对丽芳笑笑说，这些人都被骗怕了，所以才要问我们那些情况，等下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其中的原委。
清华的商场虽然标明营业员和其他员工的月薪只有800元起，但是因为大家放心他们的公司是国有企业，是上海轻工集团在深圳的分公司，所以差点挤破了他们设在人力市场里的招聘桌台。因为稳定是应聘员工的一个最大要求，在深圳很多人已经被标榜高薪但却是行骗的企业骗惨了。在一年多前，清华就遭遇深圳一家公司的虚假招聘。
这家行骗的公司，叫泰宁百货公司。它之所以能够骗到了很多应聘者和供货商，就是抓住了求职者急切求职的心里和供货商渴望进入大商场的强烈愿望望。
这家骗人的百货商场的招聘广告介绍十分诱人：本公司是位于罗湖区的一家超大型百货商场，本月内将隆重开张，开张后将是罗湖区排位前三名的大型百货商场。这一条广告就十分吸引人，因为谁都知道，罗湖区是深圳最早开发的区域，也是深圳特区最集中的商业区。在这个区域的商场就有万佳、沃尔玛、岁宝等几十家的大型商场和超市，你现在说要开办前三名的超大型商场，莫非还要比这些商场还大？既然是超大型的商场，当然效益和工资奖金就少不了，所以很多人就被吸引过来了，而且都渴望能够进入这个大商场。
接下来的招聘宣传就更加诱惑人：本公司现拟招聘业务员和业务经理80名，其中业务经理20名，业务员60名；营业员和仓管员共450名。业务员月薪为5000元；业务经理月薪为8000元起；营业员和仓管员为2000元起。
这一条广告一打出来，就马上吸引蜂拥而至的招聘者，当时清华还没有工作，也和大家一样，好不容易挤进去并交上了自己的资料，他想自己哪怕做不到业务经理，能够做上业务员也不错啊。他想凭着自己曾经在全国百强商场干过业务主任的经历，来应聘这个新的商场的业务员，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但是，当他好不容易挤到了招聘者的前面时候，面对着傲然的招聘考官，他们向清华标明需要应聘的职务要求，清华只好惭愧而退。
为什么呢？因为招聘者告诉他，为了防止业务员和业务经理在开展业务工作中收受回扣，使公司遭受损失，也为了提高员工的责任心和积极性，所以，本公司招聘的职位一律都要收取职位保证金：营业员一律在上岗前必须先向公司上交保证金1000元；业务员交5000元；业务经理交8000元。清华一看到这样的介绍，当时倒没有怀疑他们是虚假招聘，而是自己实在是拿不出5000元来应聘，因为他的生活都是靠如燕一个人的工资来支撑的，哪来的5000元啊。而且他当时想，人家给你高薪的岗位，只收取你相当于一个月工资的保证金，其实也不算过分！只是自己的确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应聘。
也好在当时清华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应聘，不然的话，他就可能掉在这个诈骗公司的陷阱里。因为隔了半年多后，深圳晚报才报道了这个叫泰宁百货公司惊人的骗局。
原来，这家公司所谓的大量招聘和大肆招商都在玩弄“空手道”，他们团伙的几个骨干看到那么多人急于求职和急于把商品打入大商场的现象，就租用了罗湖区一家企业空置的大楼。而所谓租用，其实也不用一下子就把一年的租金交给业主，只要先交上一些订金，业主就会先交付给你使用，因为业主也不笨，虽然只收到你数量很少的租金，但却不怕你赖掉了租金啊，你开办那么大型的商场还有那么多的货，我还怕你跑掉不成，跑了也还有货物来抵债啊。
其实，后来业主才知道，他们还是玩不过租用他们大楼的泰宁百货公司。
泰宁百货租用了别人的大楼，便用红布写上“泰宁百货即将开业，现隆重招商”的大条幅挂在大楼的前面。然后他们就伸出两个黑手实施他们“空手道”的行骗大戏。
第一支黑手他们就伸进了招聘的员工，一下子就得到100多万的员工上岗保证金。虽然按照劳动法规定，企业招聘录用员工是不能收取押金的，但是该公司没有说是收取押金，而是保证金啊。可见他们这个团伙的文字水平是很高的。而且上交保证金他并没有强迫你，你是为了得到工作岗位自愿交给我的。当保证金受到以后，公司就煞有介事地组织应聘的员工培训两天，就告诉员工等待通知上班，然后就永远等待下去。
另一个黑手更黑，泰宁百货公司的招商广告一打出，马上就有供货商和经营者争先恐后自己送钱上来。他们就对这些供货商规定说，凡是要进入泰宁百货商场的供货商，都必须交付5万元到10万元的经营保证金。这个钱既可以算是利润上交保证金，也可以算作是入场费。不过商场同时说明，此项款项在双方解除合作关系的时候，退回给供货商。这样听来，供货商也觉得商场还是讲道理的，到时做得不好，他们还是会退还我的啊。这样商场这一方顿时就招到100多家的供货商，平均每家供货商上交8万元的保证金，他们一下子就得到了800多万元的现款。
骗到了这个地步，他们还不满足，他们想，既然都把供货商那么容易骗到了，就不妨再把他们真正的货物也一起骗过来，一个大商场要能够摆满商品，不算仓库备货，随随便便也要几千万元的货物才能够摆上啊。
他们在另一边也同时骗了装修公司，让他们先垫资装修，然后就隆重开业了。开业一个多月后，他们就把卖掉商品的货款收进腰包以后，就和供货商玩起追款和欠款的游戏，供货商在得不到货款的情况下，最后只能走两条路：一条就是去商场抢夺自己的货和别人的货，一弥补自己的损失；另一条路就是去打永远也拿不到的钱的追款官司。
中午下班吃饭的时候，丽芳问起刚才有关虚假招聘的时候，清华才详细告诉他这些情况。丽芳听了后，就“哇”地一声问到：“哎，江先生，他们如此猖狂地诈骗，难道政府就没有办法治他们吗？”
清华告诉丽芳，他们根本不怕你去告他，因为这都是他们蓄谋已久，精心策划的骗局，政府里面得了他们的好处的人也在罩住他们，他怎么会怕你呢。
清华说，泰宁公司根本不怕你们去法院起诉他。因为你起诉他的时候，他可以说是自己经营不善而亏损，所以没有办法偿还供应商的钱，而法院也没有办法去封存扣押他的财产，因为商场大楼是租用的。他们也不怕你到公安局告他诈骗，因为他可以辩解这只是经济纠纷，并不是恶意欺诈，双方都有自愿的合同和协议。
泰宁公司骗完了一个地方，然后又用另一个公司名称到其他地方继续行骗，这种欺诈形势比最早八十年代时期，用纯粹骗取货款高明了很多，足足提高了几个档次。他们只要几年骗成一次，就可以有几千万元的收入，够他们几个骨干分子吃一辈子了。深圳是一个大淘金场，也是一个大赌场，更是一个大骗场，在这样的地方，往往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穷死老实的，富死无赖的。清华最后对这个事情这样评价道。
丽芳听了清华这样说，就说，哎，你那么清楚泰宁的诈骗方式，也那么多才博学，如果有机会你敢像他们那样去诈骗吗？
清华摇摇头，哈哈大笑起来：“我既没有那样的胆，也没有那么厚黑的心肠，这就是我这样既有传统道德文化人的无能之处，虽然我都清楚他们的手段，但是真得有机会，我也做不出来。唉，我这样的穷酸文人，哪有他们的胆量和气魄啊，所以说文人就是人们所评价的那样，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丽芳听了后，马上接口说，不，不，你这样的文人才是有道德的，有良心的，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人！
丽芳说完，觉得自己有点说漏了嘴，就脸红起来。清华知道她脸红的原因，就对她说，唉，你别把我说得那么好，其实，我这样的人真正要让女人爱起来是不容易的，在精神气质上女人当然爱我，但是在现实中，她们又不一定爱我。
丽芳听他这么说，就有点疑惑地问他：“你这样说好像很矛盾哦，那是为什么呢，你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