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梦醒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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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华和菲菲回到成都,住了一个晚上,第三天就乘飞机到广州后再坐车回到了特区。

  如果换到到现在,清华是没有可能那么潇洒和菲菲去度“蜜月”的,因为现在大家都有手机,公司随时可以找你,雪梅也可以每天电话跟踪,菲菲的老公同样也可以即时知道菲菲的行踪。当时就不一样了,公司以为清华还在成都办理什么业务,想随时找到他也不容易;雪梅以为清华到了广州;而菲菲的老公也以为她休假去成都附近找哪一个朋友。总之因为没有方便的通讯,当然也就不再做徒劳的寻找,这样才使得清华能够在成都和菲菲潇洒一段时间。这样看来,不发达的通讯,反而有利于一个人的感情“走私”。

  清华回到特区后,基本上没有去会哪一个女朋友,连林薇也没有去找她,不是他厌倦了林薇,也不是他对蓉蓉没有一点希望,而是他在忙于办理竹笋出口的相关业务。当他忙完有关手续后,100顿的竹笋罐头很快就从乐山用火车发过来到了广州,他赶忙又到广州去接货,并雇请了集装箱货柜车运到了特区。

  在他到了成都的时候,雪梅不停地打电话到他特区的公司,询问的结果是公司说他还在四川出差,并没有回来。她马上心里就嘀咕起来:他为什么对我说是回去特区,却没有回去,难道是真得到了四川什么地方,去四川什么地方本来也是很平常的事情,毕竟他是搞业务的人。但是他为什么不说出来,这里面一定有他什么隐情。她越想越急切,心里总是想难道自己遇到了一个广东的爱情骗子,雪梅开始失眠了。但是当她梳洗自己看看自己青春俏丽的脸庞,她想自己不可能对清华没有吸引力,那么难道是清华在广东已经有了家庭,和自己只是逢场作戏。

  清华去广州接货的几天,雪梅也打了电话到他公司,才知道他刚从成都回来又去广州。她越想越觉得清华不但有隐情,而且这当中的隐情还真是复杂,心里就想无论如何也要搞清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清华终于把100顿的竹笋罐头顺利地办完了出口到日本的业务。就在他想好好休息一下的时候,突然一个电话打来。

  “喂,你好,请问你找谁?”清华刚好在公司接到这个电话就客气地问对方一句。对方呵呵笑了一下,就说我终于找到你了,“哦,你好,你好,是雪梅啊,啊真对不起,我还想忙完业务给你电话呢,你看正要给你电话,你就打来了,哈哈。”雪梅说自己打了很多电话找他,今天终于找到了,便他猜自己现在什么地方,清华说你不是在乐山吗,雪梅咯咯地笑说不对,我现在不是在乐山。

  清华就说那你是不是去成都了,快点告诉我你在哪里吧。雪梅说,我现在就在你的楼下,吓到你了吧。清华说你真会开玩笑,没有什么消息就突然说在我楼下,你别蒙我啦。

  雪梅说,真的就在你公司附近的一个小咖啡店里,你马上来,不然的话我就上去你办公室找你了。清华问她咖啡厅的名字,清华一听,这个咖啡店果然是在他公司附近一个叫着“相思咖啡屋”的地方,他才确信雪梅真得是到了特区了。于是他交代了蓉蓉一下,就到了“相思咖啡屋”。

  到了咖啡屋,清华坐在雪梅对面,就很奇怪地说,你来这里怎么也不打个招呼,我好去广州接你啊。雪梅笑笑说,我就想给你一个惊喜啊,怎么样吓到你吗?

  清华嘿嘿地笑了,说她这样来真让自己出乎意外。雪梅拉住他的手,是不是不欢迎自己来找他,清华说怎么会呢,不要说我们有那样的关系,即使没有对于一个老朋友来也是十分高兴的啊。

  雪梅告诉他,自己已经来了几天了,她刚来的那天刚好清华去广州接货,因为没有他在广州的地址,所以没有去广州找他。清华就问她那这几天你都到哪里去住,雪梅告诉他自己有亲戚在特区香洲,这几天都住在亲戚那里。

  哦,原来是那样。你在乐山怎么从来没有告诉我你有亲戚在特区呢?雪梅调皮地说,我就是要给你一个惊喜啊。

  清华就请了雪梅去吃了一顿午饭,然后带她到特区白莲洞公园玩玩,一路上雪梅问他为什么去成都不告诉她,是不是有女朋友在成都,清华当然不能暴露自己和菲菲的关系,就随即摇头否认,说自己本来是要到成都买机票回到特区的,刚好公司有一些业务叫他去成都办理,所以就在那里耽搁了几天才回来。本来在成都是想要给她电话的,但是他说你知道成都也和乐山一样,打个长途电话是很麻烦的,总是要等,又没有你这样的总机小姐认识,所以就没有给你电话,你千万不要多心。

  雪梅听了他这样解释,也觉得有点道理,但是心里总觉得清华有什么事情隐瞒她,但是她又说不出什么道理来。于是就不再追寻其中的原因。

  清华再次挽留她晚上住在自己的宿舍,雪梅还是坚持要回去,并说自己多几天就要回去四川,清华说那好,你要回去的时候告诉我,我送你到广州乘飞机。雪梅却说不用了,她亲戚已经为她安排好了,到时候她会给他一个电话,大家再聚一下吃个饭就行了。清华看她这样怪怪的样子,也就不勉强她,叫了一部的士车,给了司机钱后,就叫的士送她回去她在香洲的亲戚家。

  雪梅走后,清华心里有点失落和困惑,他很难想象雪梅怎么这次突然和他冷落起来,既然是来特区找他,又为什么不先通知他,找到以后又为什么不愿意留在他住的地方,难道仅仅是怕亲戚不高兴她随便和男人住在一起,但是他可不是她随便的男朋友啊,是已经有了性爱关系的男朋友呢。一个多月来,对女人所向披靡的他,好像突然没了辙。一时也想不出其中的道理来。哎,女人真是看不懂,清华叹了一声,就不再去想了。雪梅隔了好几天也没有给清华电话,这会反而是清华感到她有什么文章在隐瞒他了。只是因为他还在忙于业务,就不再多想,更何况他想多一段日子他也要到乐山,还会见到她的,到时候再去了解吧。

  隔了半个多月,清华因为要看第二批竹笋罐头的生产情况,又飞到了四川,同样,他没有到成都逗留,就直接到了乐山。不是他不想念菲菲,而是他认为自己虽然喜欢风流,但还是有事业心的人,他习惯了先办事再谈情说爱的方式。况且在乐山他还有一个雪梅,他没必要一头扎进菲菲的怀抱。

  不过到了乐山的第一天,就让他晕了。因为他再也找不着雪梅了。

  “喂,你好,请问唐小姐在吗?”他以为对方会有雪梅热情的电话声音。但是对方不是雪梅,而是另一个总机小姐,就先问清华是谁,清华说自己是特区来的,是雪梅的朋友。“哦,你好,你是雪梅的朋友江先生啊,雪梅去了你们特区好一段时间了,而且是辞职了,怎么她到特区没有找你吗?”清华一听,头上马上“轰”地一声,他终于明白了雪梅为什么到特区找他时候,两个人她反常的表现。现在他知道了,她不仅向单位辞工,而且是向她和清华的爱情告别,而最令清华沮丧的是这种告别是不辞而别。为什么要不辞而别,清华却十分困惑,但是他现在至少知道,这不辞而别的意味就是他们已经彻底地分手,而且这种分手是不经宣告中就完成了。

  这种不经宣告就分手的做法,令清华感到措手不及,也使他的自信心遭受巨大的重创。当年的王虹、欣然虽然与他主动地告别,或者说是主动离开了他,至少是有理由有原因有预告的分手。而这一次的分手,一切都那么突然,那么直接。在某种程度是对他清华的一种轻视。这就是清华最为难受的事情,而不仅仅是失去一个女朋友。

  真所谓“祸不单行”,就在清华办完了乐山的业务回到了成都,他依然住在成都人民路的物资宾馆,并打了电话给菲菲,请她会面。菲菲却像雪梅一样,态度也是来个大转弯。清华十分纳闷,怎么她和雪梅一样都像约好似的,但是她们彼此完全不认识啊,不可能有什么约好的事情。可为什么她们的态度却几乎完全一样的转变呢。菲菲先是说自己很忙,没有应邀马上前来会面,后来在清华几个电话的催促下,终于前来清华住的宾馆。

  “你好,菲菲,怎么最近那么忙吗?”清华招呼菲菲坐下来,菲菲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才坐到清华对面的圈椅上。说自己最近是有点忙,所以没有马上来见清华。清华刚开始并没有太介意菲菲的不主动,心想谁都有忙的时候,但是当他走到菲菲身边想要拥抱菲菲,她却躲开他的拥抱,清华就有点不解了。于是干脆问她,菲菲,你这是怎么了,是我哪一点做不好,你不高兴,你就直说,不要对我这样不冷不热的。

  菲菲摇了摇头,否定自己对清华有什么意见,但嘴上并没有说什么,清华就继续追问她到底是为什么了。菲菲静默了几分钟后,终于一字一句地对清华说:“清华,我没有对你有意见,也没有生你的气,而是想告诉你,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请你原谅,我是有家庭的人,我老公对我也很好,真的请你原谅,我不能再和你保持那样的关系了,不过今后你如果在购买机票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我还是照样会帮忙你的。清华你年龄也不小了,你的条件也还不错,应该找个可以和你成为夫妻的女朋友了,祝你能够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女朋友,也相信你能够找到。我们真不能成为那样关系的朋友了。我很感谢你给我带来的快乐,认识你很高兴,我永远都会记得我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但是现在只能是到此为止了,请你一定要理解和原谅我。”菲菲又恢复了她和清华刚认识的时候,那一副冷艳矜持的样子,清华虽然难于相信这一切就是真的,但是他听菲菲这一番冷静的话语,他知道是她想了很久的想法,知道他们的关系已经无可挽回,就没有再逼迫菲菲怎么样了。

  清华面对如此冷静的菲菲,觉得她说的也很有道理,就没有再强求她。和她吃了一餐简单的午饭他们就分手了。

  送走了菲菲,清华买了几瓶啤酒和一些卤肉,就自己在宾馆喝起了闷酒,他想好好地理顺了自己的思路,想想菲菲和雪梅为什么对他这样。

  想了很久,他便想既然大家上一次一起大家都很开心,而且从来都没有发生争吵,现在两人却像约好的和他分手。他想一定有什么理由。开始时候他越想越生气,喝起酒来还在心里骂起她们两人对他的不公,也骂她们的变化之快的薄情,虽然这些骂人的话语,没有一句说出来,但是在心里这样骂了以后,清华心里舒服了好多,不知不觉地就迷迷糊糊地睡下去了……

  当清华醒来的时候,打开床头的收音机,正好播发了陈淑桦演唱的《梦醒时分》:你说你爱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你的心中满是伤痕,你说你犯了不改犯的错,心中满是悔恨。你说你尝尽了生活的苦,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你说你感到万分沮丧…早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因为爱情总是难舍难分,何必在意那一点点温存,要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在每一个梦醒时分……有些事情现在不必问,有些人你永远你不必等…

  他觉得这是歌曲好像是专门为自己唱的。他想如果说当时欣然离开自己是因为自己脚踩两只船,的确应该检讨自己感情上的不专一。但是这一次雪梅和菲菲离开自己,他认为自己就根本不存在不专一的问题。菲菲是因为自己的寂寞而和他发生恋情,现在她害怕继续和清华发展下去,会影响她和老公的关系,所以清华对她没有内疚可言,他们恋爱的经历就像两个路上相遇的寂寞人,当其中一个不再寂寞的时候,两人的关系自然就到此为止了。

  本来清华还有一点想为她负责的传统思想,而比他小的很多的雪梅显然思想更加开放,离开他时候了不仅不用清华为她负责什么,连招呼不打就自然消失了,消失的行动毫无《再别康桥》的缠绵和伤感,离别的斩钉截铁。她这样离开自己只有一种解释,就是她肯定已经遇到一个比自己在物资方面条件更加优裕的人,不然的话她肯定会和自己说的。哦,对了,清华现在终于想起来,那天为什么雪梅那天非要去清华的宿舍看一下不可,原来是她是要对清华做一次真正的“火力侦查”,清华现在回忆起那天雪梅看到他房间表情有一丝的失望,她甚至还说清华,怎么连一台电视机都没有。九十年代初期拥有一台电视机对很多人来说,就像现在拥有一部小车那么困难,当时清华刚来特区不久,要花钱买一台进口的电视机,都要三千多块钱,当然清华不是那么容易做得到。显然雪梅那天考察了清华的环境后是十分失望的。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怎么可能愿意嫁给一个穷书生呢,毕竟清华的生意才刚刚起步,而且这种起步还不是清华自己的生意,只是替公司去做的。后来半年多以后清华在逛街时候,无意中碰到了雪梅。

  清华当时看到雪梅,清华看到隆起肚子的她挽着一个比她大得多的男人的臂弯,显得幸福和满足,他抑制着自己的冲动,只问候她一句,就紧紧盯住她的脸。雪梅有点发窘地看着清华,轻声和身边的男人说几句话后,就叫清华到附近的一个冷饮店坐下来。她像清华解释说,那个男人是一个澳门商人,半年前是自己特区的亲戚介绍的,自己想来特区很久了,觉得他的条件不错,就嫁给了他,希望清华能够原谅他。清华没有过多地指责雪梅的薄情,只是嘴角微微露出一点讥笑,说雪梅你没必要这样躲着我,本来应该来向我公开说明,没准儿我还会送你一份结婚礼物,虽然我的礼物可能是你看不上的很便宜的东西。雪梅听出清华话中的挖苦味道,但是毕竟是自己不够地道,就还是说了请清华能够原谅她。清华说没问题,我是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怎么样的,我江清华是什么人,哪里会因为一个女人就消沉和失常呢。清华记得那天自己说的很豪气,也很潇洒,也算是一种对雪梅侧面的谴责吧。

  如果说,当年清华和欣然的爱情的变故,是因为清华自己对爱情不够专一的咎由自取。而这一次的失败就不是因为自己的不专一,而是爱情在商品经济的社会里,已经逐步变味了,已经由纯粹感情发展为屈从现实物资条件的东西。清华经历了这样的爱情变故,不仅梦醒起来,而且真正感受到面包和爱情在特区里哪一个更加重要。

  他在同时得到雪梅和菲菲的爱情的时候,还有过一点飘飘然的胜利感,恍然中还自我感觉自己是情场高手,没想到在现实社会里却是那么不堪一击。他才真正地猛醒到,爱情和物资天生的关系不但丝毫没有改变,而且在新形势下,变得更加功利和直接。

  想清楚了这些,清华顿时觉得自己全身轻松了很多,连续几天的郁闷终于云开日出。这也是清华这个风流才子不同于一般男人的过人之处,他总是能够在爱情挫折后,即时地分析自己和对方,找出问题的关键。并不会像一般失恋的男人从此一蹶不振。所以他也才能够在屡次遭遇到爱情滑铁卢后,依然潇洒自信起来,又在投入新一轮的恋爱的浪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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